潜伏在周围的暗卫相继被捂住嘴,利刃在他们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毫无挣扎地倒在草丛中。
黑衣人齐齐腾空,点踏围墙跃入庭院。
墙角支架上的花盆掉下,啪嗒一声锐响。
林成风猛地睁开眼睛,来不及穿上外衣,拿起同州剑冲出房间。
迎面便是剑光,林成风稍一侧身,同州出鞘,反手斜拉一道,黑衣人的胸口立刻鲜血直流,又被一脚震飞,扑倒了花架。
五六个黑衣人立马缠上林成风。
另四人逼向紧闭的厢房,猛踹门板一脚,谁知门栓够牢固,竟没破开房门。
而这一错失,林成风已闪身瞬步,同州掠风从他们面前劈下。
“别出来!”林成风大喝一声。
如此大的动静,两人若还不醒来,可就太过分了。
“林成风,你当心!”哑巴在门内喊道,“青晏,用桌子抵住房门!”
“好…好…”回话颤地不像人声。
以一敌十,自然是要搏命的。
哑巴那高不成低不就的武功,出去就算不送死,也给林成风拖后腿,青晏更不必说,准是送死。两人只能战战兢兢地死抵方桌一端自保。
刀剑清寒,煞气冰冷,铮铮咣咣响了许久。
才置办几日的花草,再次稀碎一地。
尸体横陈,血液蜿流,漆红了月色。
“可以出来了。”
听林成风语声气喘吁吁,哑巴赶忙推开桌子打开门。
月下白衣染血的林成风,剑指黑衣人喉间,周围躺着的都没了人气。
唯此一人与他拼到最后。
青晏颤颤巍巍躲哑巴身后,声音弱不经风,“怎么有活的…”
哑巴走上前,蒙面人外露的那双眼格外熟悉。
他揭开黑布,果然,老熟人。
“哑相公,别来无恙!”
依旧粗野鄙陋的嘴脸。
“严霍,”哑巴凛目,直直盯着人,“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严霍一手撑地一手捂着腰上的伤,指缝殷红渗出,但笑起开还是精神百倍,“你说的,后会有期啊!”瞬间脸暗下,“你不会忘了吧!”
“自然不敢忘,所以你来要我的命,还是拿我?”
“哪里,那日的事,咱们尚未做完,我可朝思暮想了很久啊。”说完长舌舔嘴唇,发出吧唧的喉音,十足令人作呕。
哑巴忍下扇他一巴掌的冲动,目光冷了又冷,“你以为你是李麟的人,我不敢杀你?”
严霍冷笑一声,血在他身下漫开,“就是杀了我,你□□被我操开花,仍是不争的事实,想必你这辈子也忘不了那滋味吧…”
林成风手中的同州往前送了一寸,剑尖刺进了严霍的皮肉。
“杀了他!”青晏跳出来,恶气腾腾指着严霍。
“没想到…”严霍喉头抵着剑还是要说话,朝林成风瞥了一眼,“你这朵烂菊花,也有人肯要你!”
即便此刻不结果他,腰间的伤已足够让他流血至死。在京按捺这长时间,全因李麟不准他擅自行动。这日终于下令命他捉拿哑巴,可万万没料到,除了李徽布置的暗卫,居然还有高手。
严霍自知功败,跑不了就是死,若被活捉,等于授人把柄,索性临死前折辱哑巴一番,稍泄心中蒙冤之屈。
哑巴朝前一步,手伸向同州,
“后会无期。”字字掷地有声。
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杀人不沾滴点血。
严霍轰然倒地,嘴角的讥诮那一刻僵化,颈间汩汩血流,在他两侧盛开,印出一轮赤月。
青晏瞪圆了眼,这一剑出手,哑巴眼皮也没眨一下,第一次杀人,竟这般利落。
天蒙亮时,李徽收到消息,匆匆赶到。
见三人安然无恙,便放心下来。
“我给你们安排了别的住处,离我府近些,比较安全。”
哑巴点点头,却说,“严霍被我杀了。”
李徽一怔,随即无谓道,“杀就杀了,抓住也问不出什么。”
青晏插嘴,“我去收拾东西,等下就走,这儿一股子血腥气,难闻死了。”
林成风也退场,处理一身的血迹。
李徽直觉哑巴有话未完,遂落座,与他对看。
“大皇子承诺的,应该不会食言吧?”
李徽想了想,明白了哑巴指的什么,“你说戾王府之事,大棠断不会妄杀忠臣。”
哑巴神色未变,再恭敬言道,“我还想请问,大皇子继位,李麟将如何处置?”
李徽瞳仁闪动,身子倾斜了一些,语气温和,“谈这个似乎还早…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无论如何,李麟是我手足,杀他定是不行的。”
“若李麟继位,他会将你如何?”
李徽眼神一滞,看向他,反问道,“这不好猜,你认为呢?”
哑巴侧脸,笑了笑,看着地上的金光,“我不如大皇子了解他。”
天云开,晨曦耀空,灿灿映照满院的血腥气。
第47章 四十六
四十六
三公三台之内的御史大夫荆裕鸿,近期过得提心吊胆。先有皇帝遇刺,再有严霍通敌,然后庭兰苑被查封,抚安王受贬,其实这桩桩件件与他有干系的,只有风中传言。
朝官以权谋私,是他御史大夫监察不利,虽然最后事件的指向转移了众人的关注点,皇上也未下令彻查,但这其中并非空穴来风,某些官员行事不检他心知肚明,可没有确凿证据他不敢轻易弹劾。
眼下最令他苦恼的是,吏部尚书告老还乡,原应由其下侍郎升任,可礼工两部尚书非狗拿耗子,与几个吏部的官员联名上表,要升任副侍郎掌管吏部。吏部乃六部之重,负责官员的任免调动,他哪里不知,这一干人都与二皇子有牵扯,倘若如此,往后岂不随意左右朝廷用人。
百官的表章需经他手再递呈皇上。现在大皇子监国,照例定要询问他的意见。
“站住。”宫门卫军拦下一顶四人大轿。
“大胆,荆大人的轿撵不认得?”随轿小厮喝道。
荆裕鸿眉头深锁,掀开轿帘,看了眼拦路的卫军,皇城西门他走得少,却也没少走。
卫军看见荆裕鸿探脸出来,连忙道歉放行,“小的该死,大人请。”
“来福,西门何时换了禁卫军?”
他方才和两位尚书发生了点龃龉,最后丢下句让他们自行呈送表章便走人,于是就想走远路散散心。
小厮来福抓头,同样不明情况,“奴才也不知,上回往西门过还没换呢。”
“大人,前面就是三叉街口了,咱们走哪条街啊?”
“远的。”听语气,心情还卡着壳。
人声渐渐喧哗,轿子里沉闷,荆裕鸿思索不开,拉起轿帘透气。
从前庭兰苑有个哑相公,不会说话,但极能解闷舒心。如今庭兰苑不在,也不知那人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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