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势送出,那钱将军只得气轰轰落座。
末座的戾南城,看一眼戾王爷,“那我接着说,船体相连是其一,其二,船中置放□□。”
话到这儿,在座的将军参军,齐齐看着戾南城,满脸不明就里。
初雪后,夷逻河开始冻冰,将浩荡船路冻得更加稳固。
却这起,苍壕驻军相继染上恶疾,传播极快,十亭病倒七亭。军中日日焚烧草药驱邪气,烟霭飘浮在空中,风都吹不散。
父子二人站在夷逻河岸,眼前的冰面日渐结厚
“城儿,此计不成,我军将受大挫。”戾王爷手持□□,银色枪头刺进冰里,察看冰道厚度。
戾南城遥望对岸上空,深吸一口冷气,药味浓重,铿定道,“此计必成。”
戾王爷抬了一眼,笑,“你如此有信心?”
“乌国野心多大,我的信心便多大。他们屡犯不得,这绝佳的机会,他们会放过么,爹尽管放心。”
凛冬寒风刮骨,晴雪三日后,乌国居然不等雪化就迫不及待进犯。
起先是小队零散的兵马试探,逐渐加大队伍,七日内打了四战。
不出意外,大棠驻军连战连败。除去伤病退到后方的,河对岸驻军只剩五万不到,而乌国,三万五万的添兵,势气史前未有的高涨。
一月后,仅剩的五万人马抵挡不住攻势,陆续退往洄槐谷。
狼烟四起。
瞭望台,劲风烈,旌旗撕扬。
戾南城手掌搭在眉间,眺望夷逻河。
“主子,敌军约十五万,离河不到十里,估计一个时辰即达。”陌风爬上瞭望台,向戾南城禀报战况。
戾南城抿了下嘴,“挺快,十五万,乌国弹丸之地,怕是倾国之兵了吧,走。”旋即跃下台阶。
迎风一声嘹亮的嘶鸣,铁蹄踏破千层积雪,狂逐白浪。
夷逻河面,乌国兵马黑压过境,攻城梯高耸,炮台战车,轱辘碾甲板,轰隆声仿佛晴天劈雷。
乌国军过七成时,突然间,四面八方响起喊杀声。
第50章 四十九
四十九
皑皑白雪将天地同色。
铁甲寒光炳映,千军万马中,戾南城一声令下,“点火!”
火把齐齐点燃引信,火星咝咝,须臾间烧尽,轰隆声震荡天际,炮火投向夷逻河。八方兵马从天而降,成包围之势逼近。
船身炸裂,引燃了舱中的□□,弹指间爆破。
厚实的冰路经不住炮火的轰炸而龟裂,行至河中的乌国军队还未发挥作战力就葬身河底。
乌国军势大乱,此时才知中计,却已太迟,对方连退路也给斩断了。
什么瘟疫横行,兵力锐减,都是假的,大棠的兵马旗帜,接连不断地朝他们涌动。
乌国回撤的后军,被洄槐谷埋伏的五万军包围。
大战持续一整日。
夷逻河漂满了尸体,残肢断臂,河水嫣红流淌不尽,好似源头流出的就是血水。
寒鸦盘空悲鸣,声声不休。
先锋队伍斩获最丰,那钱将军兴致冲冲地提着乌国大帅的首级,前去将军帐报喜。
捷报自然早传到戾王爷耳中。
很不幸戾南城没能站到最后,中途忽然眼一黑栽进雪地。
于是军帐内只有两个副将坐镇,戾王爷看望儿子去了。
人头往地板一扔,钱将军喜不自胜,连连感叹此战多么酣畅多么解气,八字胡乐成了一字眉。
却见同僚笑而不语,略有愁色,钱将军也乐不起了,正经问道,“我说,打了胜仗你们两不高兴?”
那两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人道,“你当初不是反对这一计吗?”
钱将军尴尬地笑了笑,“你们知道我是个直人,心里藏不住话,就别挖苦我了,哎,话说那小子什么来头?”
“你猜。”
“我哪猜得到,莫名其妙就来了个参军,是不是你们从京都带来的?”
“方向对了,再猜。”
钱将军看着笑含深意的二人,忽然灵光一闪,又犹豫着不肯定,逐字逐句道,“我记得王爷家中有一子,不会就是…”
“就是就是!”
答案让钱将军直接呆成木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去清理战场。”急急丢下一句话,他大步跨出军帐,心里嗦嗦发毛,自己厉声厉色怼的竟是王爷世子。
京城皇宫。
寝殿安暖,皇帝病倒后老态毕现,几乎每日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短短几月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山间沟壑。
不过今夜精神看起来尚佳。
大皇子李徽跪守在殿内,趁这时向皇帝禀述国事以及边关的捷报。
对于其他皇帝未予置评,他没想到的是屡屡纠缠的乌国竟一日间兵败如山倒,而且割地五百里求和。
“南城果然没让朕失望,虎父无犬子啊…”皇帝如是叹言,停顿一会儿,他看着李徽,眼神复杂,“该如何封赏?”
李徽回道,“奏章不是戾王爷亲笔,数十位大将签名证实捷报非虚,首功当属南城,赏赐轻了怕是不妥。”
皇帝闭了下眼,神色忧虑,“说的对,擎苍掌兵几十年,他的忠心,朕是信的…”后面的话,皇帝终究没说出口。隔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拟诏吧,将抚安王重封给他。”
“是。”
“徽儿,你回府休息吧,专心治政,这段时间让麟儿侍疾。”
李徽再看一眼他的父皇,领命退出。
殿外滴滴答答的化雪声,在深幽的皇宫里格外清晰,和对手酝酿的阴谋一样,如此了然。
春将至,是到该踏上寻亲之路的时候。
林成风到底决定了告辞,初遇到现在,空隙不是没有,也不是他不愿钻,只这空隙被对方堵得严实,半点非分之想都不给他。
可临行前,他偏要再问一次。
傍晚,哑巴赴荆裕鸿之约回来,心情一路爆好。
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成风,颇感意外。
“要出去?”哑巴直溜溜盯着林成风发问。
林成风躲开眼神,虚揽了一下他后背,“不,有点事找你,屋里说吧。”
温上一壶酒,酒香暖郁。
三杯下肚,林成风还没开口。
哑巴思来想去,明白了一些。
“你要走了是吗?”
林成风惊讶地猛抬起头,然后缓缓颔首,“嗯…”
“想我和青晏随你一同去?”
林成风更惊讶了,瞳仁扩大,再次点了下头。
哑巴吐纳一口酒气,微微笑起,“你知道,眼下我不会离开京城。”
“如果,”林成风屏着气息,“你愿意跟我走,我能等。”
这回,哑巴没打断他。
“林大哥,我敬你为兄,你救过我很多次,我很感激,没有你,我应该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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