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锁链捆绑的侍卫,狼狈不堪,垂着头待死模样。
熟悉的面孔,他曾时的侍从。
李麟泪眼收干,冷笑,“果然!果然为了那贱人!”
他摘下冕冠,奋力掷地,冕旒的玉珠脱线,散落满地。
“你终于知道了,”李麟发笑,疯狂得语无伦次,“审问过了吧?怎么说?是不是滋味绝妙,他就是个天生腰货!万人骑的腰货!”
啪
一记耳光甩出,劲力十足,李麟直接跌倒在冕冠旁,苍白的脸上五指印鲜红欲滴。
“我若早知,你没有今天。”
丢下生冷的一句话,戾南城迈出大殿,拿走侍兵手中的□□,当即挑翻一个。
银枪穿喉,立时毙命。还不足以泄愤,枪头如铁雨坠落,那张已是死人的脸,血肉横飞。
随即一个接一个,点了哑穴的侍卫连□□的权力都没有,生生受活剐之刑。
鲜血漆染廊道,流向玉阶丹陛,苍龙盘云的雕纹有如飘浮在血海。
云开,投下一缕晨曦。
金乌殿前,一派浓艳而惨烈的景色。
戾南城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向缩在墙边吓呆住的李麟。
“南城…”李麟呜咽着唤声,他委实惧怕如此暴戾恣睢的戾南城,约摸只差食人肉,对他这个主使又当如何。
戾南城抓起瘫软的李麟毫不留情甩出丈外。
李麟撞上金柱,正面坠地,痛感让他不住□□。此刻他也知自己无路可逃,竟怆然笑出声来,趴在地上看着戾南城,“怎么杀我随你,可你不想让那腰货亲自了结我?”
“会的。”
戾南城决然转身,招来陌风,“给城外的传话,只要他入宫即刻开城,不肯来就将百姓赶去城楼。”
哀嚎遍野,浓尘铺天。
加高过的城墙,被城下投来的滚石撞裂,但城内的卫军仍未放弃从哨口放箭。
这一仗的胜负,若不关乎无谓的伤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哑巴避开血流拾级而上,见那一地的皮肉,当场俯身干呕。
谁如此丧心病狂,自不必说。
戾南城定定站在大殿门口,固化成石的表情有一丝的松动,那股子腥腻再次袭涌。
哑巴很快镇定,迈进大殿,看见嘴角挂血的李麟,靠在龙椅的高台上,落魄仍高傲。
“哑相公别无恙~”
哑巴不屑回应,对戾南城道,“开城。”
戾南城朝陌风抬了下眼。
“哑相公不谈一谈那日感受如何?”
戾南城眸中狠色乍泄,袖中的匕首几欲脱手。
却见哑巴脸色煞白,面向李麟,说道,“哪日?”
李麟张口,话未出,被戾南城喝止,“闭嘴!”
哑巴只觉心尖狂颤,连带手中也轻微发抖,他往殿外的烂尸看去,瞬间明白了,一口气没提上来,他不由趔退一步。
那日的一幕,再次浮现脑际。
戾南城双脚灌铅挪不动,
突然间余光中的李麟扬了下手,与此同时殿中不知何处闪过一道冷光。
三只羽箭从深幽的后殿射出。
戾南城心下一沉,人已扑向哑巴,将哑巴整个护在胸前,匕首破空而出。
“有刺客!”
侍卫大喊一声,冲入大殿。
陌风隐隐听得呼声,对城桥旁仅有的一名守卫道了句“传令开城”便提气往金乌殿回奔。
哑巴贴在石柱,被戾南城的身子和双臂框得严实,三支箭头全部没入他后背。
匕首打进了李麟的右肩。
“主子!”
戾南城指指后殿,陌风立忙追去。
看着一齐喘着粗气的哑巴,他居然露出笑来,一声闷哼之后,终于忍耐不住一口心血长长吐出,喷在柱脚金砖上。
哑巴双眼瞪得发亮,身旁的一滩血,像凋落的梅瓣,未沾他半点。
戾南城松开手,将哑巴拉到伏地痛吟的李麟面前。
“南城……”轻柔的唤声,更似不舍的眷意。
戾南城不闻,俯身拔出匕首,刀尖血滴成串。
他将匕首放到哑巴掌心,合指握紧,
“我想只有让你亲手杀了他…还有我,方能痛快。”
李麟笑出眼泪,巴巴望着戾南城,“他下不了手的,南城,还是你杀了我,再自刎,才好,如此,当是殉情,也不叫我白白爱你……啊……”
哑巴紧攥着匕首,喉头哽塞,他怎可能下不了手,青晏的仇,自己的仇,等的就是这一天!
他扑到李麟身上,横手一刀先划瞎双目,再刺胸口,热血如泉水奔涌。
“南城…南城……”
死到临头李麟居然还念念不休,真该死,该死!哑巴捂上那张口,手起刀落杀红了眼,粘稠的血液渗进了鞋袜也浑然不觉。
戾南城侧靠着石柱,渐觉呼吸不畅,箭被拔出,三道伤口淅淅沥沥地冒血,在他脚下积成血洼。
挨了不知多少刀的李麟不知何时彻彻底底断了气。
哑巴爬出血池,因为他没力气再干抽筋拨皮的活。
全身上下都是血的他,神情呆滞,握着匕首木然挪步。
戾南城脸色骇人的苍白,他勉强提气拦住哑巴。
该死的还没死绝。
静默半刻,戾南城将哑巴的手缓缓抬起,双手握紧,刀刃往自己心口送去。
城门大开,暮都沦陷。
一人一马飞骑入城。
寒芒熹微,刀尖在空中定住。
两人都使着力。
“我活着便缠你,你若顾念我死后体面,就往这扎一刀,一刀足矣。”
哑巴不说话,就是死死掰着刀柄。
戾南城虚虚一笑,“等陌风回来,我怕你没机会,动手吧。”
他的力气在快速流失,匕首已往哑巴那边微不可见得摆动。
“不……”哑巴终于开口,仰头,额间细汗密布,“你的罪,无法以死相赎,你应该活着,日日与自责悔疚为伴,只有你痛苦,我才解气!”说着猛一发力,将戾南城推开,匕首收进袖中。
恰此时,传来接连不断的大喊,呼声和马蹄越来越近,“南归,你不能杀主子,青晏没死!”
哑巴一怔,箭步冲向戾南城,“青晏没死?为何骗我?!”
戾南城顺着石柱瘫软坐到地上,双眼失焦灰蒙蒙一汪死水,似乎只待一口气没泄完,“他死没死,有何区别?”
“你又骗我!”
哑巴扬起左手,力气不够惯使的右手的大,像鸿毛一般轻却仍将戾南城的头打歪去一边。
“南归!”陌云突入殿中。
有气无力的戾南城,轻飘飘吐出几字,“让他走。”
哑巴大气喘不平息,闻听殿外气势如虹的盔甲声,便知大军已开入皇宫,他径直走向殿外。
“主子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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