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打算扎得紧些好止血,过一会儿便要松掉,但方才谈论到修兰星象家,他顾着思索就忘了松绷带这茬,幸得尚琐离提醒。
“哦?不知玉笙有何高见?”卿如仕将脸凑近对方,示意,你爱怎么扎,你就帮着我来呗。
尚琐离见他这得寸进尺的模样,便可气地嗤笑一声,而后轻手抓上他的中衣,忽地一顿。
“都是男人,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卿如仕没再废话,自个儿扯开了中衣,双臂一叉腰,略抬颔,玩味地盯着尚琐离。
尚琐离的眉骨以肉眼所难觉察的幅度,轻抽动了下,“非也,”他摆了摆手,“肉体我见得多了,不至害臊。”而后,他稍弯下腰,将卿如仕身上缠着的绷带自腰间开始解下,又取出被单间埋着的绷带卷,亲自动手为卿如仕包扎。
“这便好多了。”尚琐离坏心地用手指敲了敲卿如仕的左肩,想看后者再吃痛一声。
谁知,卿如仕只愣愣地盯着他,许是从他解绷带时便一路盯着了,“……”半晌,卿如仕反应过来,这才“哦”一声,道:“老子就喜欢盯着你,盯着盯着就忘了喊痛,嘿,现在补一声。”言罢,他作势“嗷啊”一声,见尚琐离被自己逗得会心一笑,便暗自得意一番。
祥凤军的人数比修兰军略少,胜算本飘忽难料,但复国军有上千余人,且素质极高,祥凤一方有了他们的帮助,倒得以与修兰多纠缠了好几回合。
自卿如仕下达军令擒拿修兰星象家后,修兰和祥凤又进行了两场战役,终于在第二次战役时,祥凤军优势占尽,局面几近白热化。
卿如仕和尚琐离负手站在祥凤主帅军帐内。
没过多久,两名祥凤小将便押了一人进来,那人头发未白,脸上却满是皱纹,想来是平日处理公务太过操劳,未老先衰。
尚琐离缓缓转身,道:“晋大人,您想必是认得我的。”
被小将扣住双臂的“晋大人”晋元青一抬首便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前瑶瑟皇子尚琐离,他作为修兰的星象家,又怎会认不出?
“我如今这处境,可有三分之一的功劳在您这儿。”尚琐离的音色骤然变冷。
晋元青不语半晌,阖眸垂首,似是默认了。
复国将士们上战场时都穿着祥凤军甲,混在祥凤军队内。既是如此,尚琐离便不打算将祥凤受了复国军支援之事告知晋元青。
他假意叹息,道:“瑶瑟复国既已无望,我等亡国之人也只得依附祥凤,可……”他的目光越发凌厉起来,“灭国之事,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不能被人从高处推下后,却不知推自己的人是谁。请您来这儿的目的,想必晋大人这等聪明绝顶之人,该早有头绪了吧。”他一步一步走近晋元青,“七年前,您与谦久、旭国的两位星象家,究竟观测到了怎样的星象轨迹?”
晋元青沉默一阵,旁边的小将见他迟迟不开口,便用手猛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使他吃痛地叫了一声,而后缓缓开口道来:“……,当时,瑶瑟对应天府帝星、修兰对应地藏帝星、谦久对应东合帝星,而旭国则对应祁峫帝星。地藏、东合以及祁峫都群聚于星空西北处,唯天府独立于东南。戌时半刻,谦久星象家邹大人观测到天府星隐耀金光,而其余三颗帝星,虽群聚共生、本是蓝灰影环绕,又与天府相隔甚远,却霎时间内,齐齐被天府星染上金光,似是被天府星夺去生气。”他顿了顿又继续道,“邹大人观测至此,似觉不对头,于是暗中传信至修兰和旭国,约见我和旭国星象家。我们三人一同解读出星象预兆后,便上奏至各自圣上。最终,三国国君一同商议此事,决定与俞国联合攻打瑶瑟。”
尚琐离的注意力全在他描述的星象轨迹,之后后半段,有关解读星象、三国商议之事,都无关紧要。
“戌时半刻……隐耀金光……隐现灰影……”尚琐离小声喃喃道。
卿如仕一直盯着尚琐离,观察后者的反应。
(这表情……莫非是从晋元青的话里听出了什么不对劲的事?)
他这么想着,眉头便也悄然皱起。
尚琐离回过神来,发现他这么盯着自己,便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已从晋元青身上获得了有用的情报,不用再留人。
届时,晋元青便被两位小将拖了下去。
作为修兰的星象家,落到祥凤军的手里,自然是要被处决的。
X.
祥凤与复国军胜于修兰后,还需待到次日才可回天坛领功。
“……”
尚琐离在帐篷内托着下巴,盯着帐篷顶部发呆。
他曾是皇子,与瑶瑟星象家打过交道,但只记得少许星象占卜的要点。
自那日审问晋元青后,他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当下,瑶瑟星象书籍不在身旁,他无法为自己解惑,只得空余烦心事。
哗啦。
他翻了个身。
“戌时……”
他下定主意,一回到院内,便要到书房查阅一番,无论真相为何,总得先放下心底的石头。
☆、第三十四章
青鹴镇郊外,四合院内。
源溪一行人候在书房外,不断听到房内传来书本掉落的啪嗒声,想是尚琐离在急忙地翻找着什么书籍。
一旁的齐岸与黎音先对视一眼,又双双朝后瞄一眼其他线人,只见他们皆是一副不解的样子。
源溪背手而立,微皱眉头,隐感不安。
尚琐离在书房内不断地翻找着瑶瑟星象书籍,线装书落了一地也忘了拾起,只任由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点落在地,手头上的动作一刻没停。
许久,他终于从其中一本线装书中翻出几张零落的纸,纸虽已破旧到泛黄的程度,可依旧能从上面发现一堆密密麻麻的篆体字。
他攥着这几张纸,紧盯着它们,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起来。
X.
卿如仕与几位祥凤军团长皆单膝跪于皇宫朝堂。
站在龙椅旁的丞相正宣读着此次战役的成果。
待宣读完毕后,墨自启简短而欣慰地“嗯”了一声,而后目光落至卿如仕身上。
“朕若没记错,你会于一年后正式接手卿府当家之位,届时,接职将军。”
卿如仕抱拳,郑重答道:“是,依陛下当年的旨意。”
各世宦之府的准当家正式继承家业的年纪,都是由皇帝定下的,被授予军权的卿府的传位年纪,墨自启自是记得一清二楚,其实不必多问卿如仕。
“此次保卫韶阳之战,你立了大功,这接位之事,也不必等到一年后了。”墨自启起身,“三日后,与裘府独子一同正式继承家业便可。”
墨自启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与卿如仕一同单膝跪着的各大团长,都大吃一惊。
祥凤世宦子弟若被圣上亲许提前继业,则意味着,皇帝认为他们将对整个祥凤的政治发展起到莫大的作用,应当得到朝廷重用。当今世界重文轻武,故得到提前继业的昭示的,通常只有文宦子弟,可这次得到这般重赏的却是身为军权世家子弟的卿如仕,意义之重,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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