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荣王突然出了事。
荣王原本只是外伤,回宫没到半个时辰,却忽然高烧起来,渐渐神志昏迷。
此事蹊跷之极,根本不该是那一道伤口能引发的症状。
肃帝立刻把刚往回走到一半的裴南贤又召去,一时间宫里上上下下紧张起来。
萧执也被召了去,又有裴南贤和一众太医,最后萧执说:“荣王殿下是中了毒,但这毒很复杂,先有引子,再被触发。”
计划周密,却突发意外。
这大大出乎期思意料之外,兰阳绝对没有给荣王用毒,并且神影卫府里的其他守卫也没有出现这个情况,兰阳用的只是最普通的药粉,没想大开杀戒。
问题在于,萧执和裴南贤都解不了这毒。
肃帝神色沉重,看不出他想什么,屋子里一片安静,太医最为忐忑,生怕肃帝把他们罚一顿。
肃帝遣走了裴南贤:“既解不了,你先去查案子吧。”
裴南贤眉头也没展过,期思给他递了个宽慰的眼神,裴南贤便回去先查这件事了。
“这毒是怎么回事?那引子和触发症状的都是什么?”期思问萧执,他亦是十分担忧,荣王此番帮了兰阳,却为此陷入危险。
萧执看了看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的荣王,说道:“触发毒性的可以有很多毒方,但都不罕见。唯独引子比较少见——是一种草,叫‘鹤筑’”,他解释道,“这种草只在南疆有,若是寻常人,只要接触过鹤筑的一日内,又接触了引子,便会引发毒性。”
期思隐约觉得“鹤筑”有些耳熟,皱眉思索片刻,抬头与萧执对视,两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陆氏山水卷!”
第98章 机关
鹤筑不光是药引,也是陆氏画师作画时喜用的材料,常取来洇染画纸底色。那副赝品倒是仿得用心,连这等细节都做到了。
期思同肃帝讲了,肃帝立刻命人通知裴南贤去查,不一时果然有了消息。
“伤了荣王殿下的那把刀,刀身确实淬了药,但只是影响伤口愈合的,在神影卫府的时候就已经上过药,以免殿下受影响。”
“看来那幅画上的鹤筑便是毒引,刀上的药又恰好能触发毒性……即便后来单独用药处理,也未防鹤筑已经开始起作用。”萧执说道。
查出了缘由,肃帝稍稍放下心,又问道:“这下能解了么?”
萧执却神色严肃摇摇头:“鹤筑难解,正是因为每配一种触发的毒,就要换一种解药,眼下只能一边配方子,一边打听有没有这种情况的解药。”
期思刚放下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须得半个月内解,否则一直这么烧下去,恐怕不好。”萧执说。
肃帝便让他立刻下去想办法。
肃帝命宫人照料荣王,同期思单独到了书房去。
“陛下,这次是我大意了,没护好王爷。”期思心里焦灼。
肃帝摆摆手:“他也是自愿帮你,况且还没到那么坏的地步,不要太自责。”
期思想了想,同肃帝说:“陛下,我兴许能打探到解此毒的办法,容我回去试一试。”
入夜,期思匆匆回到相府,江荀衍还没回来,期思直奔书阁,却没有人。
他心里一沉,思考片刻,立即转身奔至江烜院子。
江烜院子里没有人,仆从皆被遣下去了,期思进了江烜房间,依然空无一人,他点了灯,身后屋门迅速地一开一关。
期思回头看,元酀正背着昏迷的江烜进来,期思连忙过去,帮他把江烜扶着躺好。
“怎么回事?”江烜脸色苍白昏迷不醒,期思探他脉象,发觉他体温很高,心跳却很慢,身上倒是没有伤口。
元酀摘去蒙巾,期思上下打量,发现他也伤到了,腰后一刀,好在伤口不深,仍是流了不少血。
期思心里一紧,上次大凉吐谷浑乱军刺杀,元酀为了护王驾,身上几处大伤口,这次又要添疤了。
“江烜中了毒。”元酀说道。
“严重吗?能不能解?”期思心里一沉,荣王前脚中毒,江烜这里又出了事。
元酀安抚他:“能解,我叫烈山北宗的人取解药来便可。”
期思稍稍放下心来,又细看元酀的伤口,元酀如今的功夫,寻常人根本伤不了他,期思问他:“怎么会出事?”
“刑狱的机关被改过。”元酀答道。
期思先取了药箱帮他处理伤口,皱眉道:“改过?”
之前萧执将刑狱机关布置透露给期思,并且确定不会有疏漏,期思心里不住思索。
门口有人来,说道:“小殿下。”
是萧执的声音。
元酀看看期思,期思朝他点点头,表示萧执是可信的,开口道:“进来。”
萧执开门,闪身进来关上门,看见期思正给元酀处理伤口,江烜在榻上昏迷不醒,蹙眉道:“怎么回事?”
“刑狱机关被改过。”期思看看他,说道。
萧执眉头皱的更深:“怎么会?”思索片刻,说道,“裴家这是犯大错。”
神影卫的刑狱,是至为机要之地,除神影卫统领和皇帝,没人能随意进出,一直以来,刑狱便设有三道机关,每一道都极为严密致命。
机关的布置不能随意改动,皇帝会掌握机关的情况,以保证不论什么情况下,皇帝都能完全掌控刑狱机要,这是一道忠诚的保证,就算神影卫仍旧是直接掌控刑狱的人,这种象征性的遵从也不能被打破。
裴家这样私自改动了刑狱机关,便等于把刑狱握在自己手里,萧执对此不知情,那么肃帝必然也是不知情的。
期思相信萧执,萧执或许因为曾经的缘故与他隔着一道心结,但期思知道,这些事情上,萧执不会背叛他。
元酀看看萧执,道:“刑狱的机关改动极大,并且很巧妙,这一趟确实惊险。”
萧执闻言沉思:“这不是小动作,裴家竟一直瞒住了。”
元酀说道:“江烜中毒的那一段,正是最后一道机关,裴家的改动是精心设计的,我也险些中招,若你们陛下去了,一旦触发,必然躲不开。”
期思心中一凛,裴家这是什么居心。
“裴家要反?”元酀问萧执,坐在那里十分从容,丝毫不像刚从凶险中回来。
萧执坐在对面,英俊沉稳,深邃双眼看了看期思,摇摇头:“或许有异心,但有萧氏在,裴家不敢做那种事。裴家太自大,裴信一度被抬得太高了,难免忘记陛下尊威不可犯,逾越规矩。”
眼下裴家的事情倒是其次,期思问萧执荣王的情况,萧执摇摇头:“毒不解,荣王殿下高热难退,但鹤筑药性多变,配药需要时间。”
萧执话音刚落,窗户一声轻响,期思险些出于本能伸手拔出旁边元酀的承影剑,元酀和萧执也立刻防备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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