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_白刃里【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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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喇沁的镇子上一夜风雪急骤,天亮时也未减缓,反而有愈发加大的势头。

  清晨,客栈的伙计匆匆跑上楼,扣了扣独吉鹘补的门,独吉鹘补片刻后问:“谁?”

  伙计恭恭敬敬隔着门道:“楼下有客人找您,说是回信来了,让您下去见面。”

  独吉鹘补起身,穿上衣袍,开了门,冷冷瞥了伙计一眼,伙计立刻低头闪到一边去。

  独吉鹘补几步下了楼,不耐烦地看着大堂里等着他的那人,正是昨夜酒馆里劝他的人。

  那人塞给独吉鹘补一张纸条,面上神情不大好看。

  独吉鹘补展开纸条看了看,神色顿时烦躁起来。

  “他发怒了,让你把人恭恭敬敬送到临潢城的宫里,不可动他一根手指头!”那人神情也很烦,却是责怪独吉鹘补无事生非惹了麻烦。

  “知道了!用你说!滚!”独吉鹘补心情十分不好。

  “人呢?在这里吗?”那人却坚持要看见虞珂才行。

  独吉鹘补阴冷的眼睛看了看他,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拎起来:“少他妈多管闲事!送完信没你事了!”

  那人这才不情不愿离开,心里十分厌恶独吉鹘补,恨不得大王子立刻下令诛杀他。

  独吉鹘补转身几步上了楼,一把推开期思房门,却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龙筋绳断在地上,灯火燃尽,期思连人带衣物皆不见踪影,立刻狠狠一踹桌子,把桌子踹得散了架。

  “小杂种!”他恨恨骂道。

  随即转身回房间,提上大克伦弯刀拎起裘衣便推窗跃到后院里,密集的风雪顿时包围了他。

  他从马棚牵出马,翻身上了马背,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嘶鸣一声,前蹄一扬狂奔出去。

  大雪今日遮蔽了天空,镇子上没什么人,风雪怒号着裹住独吉鹘补和他身下良马,几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他阴沉的眼里满是怒火,挥鞭催马,也奔出了镇子。

  庆州的一座府宅内,阿思古悠闲地进了院子,拽住一个小厮问他:“絷荒呢?”

  小厮恭恭敬敬道:“世子在侧院,与客人练武过招。”

  阿思古挑挑眉毛,奇道:“呦。”

  说罢晃晃悠悠去了侧院,远远就听见金铁铮鸣交错的声音。

  阿思古到院门口,看见元酀手执承影剑,身形矫若游龙,修长的身子蓄足劲力,一跃而起,空中腰间一拧,旋身避过对方如雨剑势,随即反身出剑,剑身如水交错,嗡鸣不断。

  与他交手那人却身形轻灵无比,一身白衣随风而动,手中春山剑银光如水,出招雨落春风,如缱绻的桃花,不知不觉间封锁了元酀周身退路。

  元酀回身一道凌厉剑气,那人却旋身一点一跃,立于元酀的承影剑尖,随即一剑抵在元酀肩膀,点到即止,白衣翻动间又落在地上,笑着道:“不错,明年为师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元酀站直了把承影剑收回鞘中,朝他一礼。

  阿思古拍着手进了院子,浑厚的声音道:“絷荒,这就是你的师父?行踪神秘的师父,能不能也教教我?”

  元酀转头看见阿思古,扬了扬下巴:“来来来。”

  阿思古笑笑说:“那还是算了,早就听你说过许多遍,师父很严格。”

  那人面容俊逸潇洒,长剑也收入鞘中,白衣胜雪,正是重逸。

  重逸笑着道:“知难而退也是很好的,元酀,该跟你朋友学学,不要总是死磕,倔的如同一头……”

  “师父您歇歇,喝口水”,元酀赶紧打断他的话,否则阿思古明天就会把重逸骂他的话传得全大凉都知道。

  重逸又跟元酀说道:“方子我找到了,顺道过来看看你,明天就去燕国给你师弟治病。”

  阿思古听了奇道:“元酀,你还有师弟?你俩谁比较厉害?”

  元酀随口道:“别听我师父的,我哪有什么师弟,从来也没见过。”

  重逸啧啧两声也不跟他多说。

  阿思古跟着元酀和重逸进了厅堂,问道:“元酀,你与你师父的身法不大像啊?”

  元酀道:“用剑在于心法和路数,不在于风格。”

  阿思古津津有味嚼着蜜枣,笑嘻嘻道:“絷荒,你猜猜我得了什么消息?”

  “别叫我絷荒。”

  元酀坐在厅内椅子山,一只脚踏在椅面上,胳膊支在膝上,十分霸气,抬眼看了看阿思古,“你得了什么消息?看那表情大概是跟大王子有关吧?”

  阿思古坐在他旁边,看看他又看看重逸,一脸神秘地说:“独吉鹘补闯祸了!这回是闯了大祸,大王子立刻把消息压了下来!据说当时就发怒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第37章 独困

  元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悠悠道:“消息都压下来了?那你还能得到消息,不怕他把你脑袋砍了灭口。”

  阿思古得意洋洋道:“他挨个砍脑袋的功夫我就把消息拿到手了。”

  元酀笑笑:“行了别吹牛了,什么事让你乐成这样?”

  阿思古这才满意,一脸神秘地揭开了谜底:“独吉鹘补把晋国皇子——就是送到燕国的那个六皇子……叫什么来着,给劫走了!一路从武安州进了大凉,燕国现在估计找人找疯了,但压着消息没传出来。大王子也快疯了,我看他这回是保不住独吉了——不,他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哎元酀你说……”

  阿思古口沫横飞一脸幸灾乐祸,说到一半看见元酀的神色不大对,停下问道:“元酀,你怎么了?瞪着我干嘛?”

  元酀神色复杂,欲言又止道:“阿思古,你知道那个六皇子是谁吗?”

  阿思古一头雾水:“什么是谁?六皇子就是六皇子啊?”

  元酀无奈,一字一句道:“那个虞珂,就是与你在望月谷射猎时交了朋友的,你走之前还把玉犀扳指送给他——那个虞珂,就是晋国六皇子……”

  阿思古目瞪口呆,手里的蜜枣儿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一边的重逸神色比元酀更复杂:“元酀,你知道那个虞珂是什么人吗?”

  元酀转过脸,挑眉看着他,一双深邃漂亮的灰绿眸子不知所谓,问道:“什么什么人?不就是虞珂么?”

  重逸脸色变换得很精彩,说道:“他是你师弟,就是每次我跟你说起的那个师弟……”

  元酀:“……”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有个师弟?!你不是开玩笑的吗?”元酀简直凌乱。

  “为师何时说是玩笑?你一点不关心同门师弟。”重逸十分痛心。

  阿思古:“……你们在说什么?!”

  一夜在黑暗中策马狂奔,期思已经在风雪里失去了方向感,四野皆是黑暗,无一丝灯火,出了镇子后一路向东,他想尽快去武安州的城关求救,昌煜的令旨一定已经传到各个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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