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谏趾高气昂道:“陛下口谕,你自裁吧。”
大将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台谏:“陛下口谕,请将军自裁,勿使朕担杀功臣之名。”他一眯眼睛,冷笑道:“怎么,将军不愿吗?”
大将军脸上的震惊还未去,看上去神色有些苍白,他一言不发地双手接过长剑,嘴唇微微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他还认得这把剑,剑名鸿光,是先皇登基之初令尚方局所铸,想做个定情之物。他那个时候在长身量,只好又等了几年,还没来得及送给他,他就和先皇闹翻了,这柄鸿光就做了先皇的尚方剑。
也不知道谁出的主意,让他拿着这把剑自刎。
大将军信手抽出鸿光,台谏被剑光晃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6章 十七(第三个分支)
16 十七(第三个分支)
大将军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扔下剑鞘,伸手按在台谏肩头上,持剑的那只手转了个角度,一剑捅穿了他的小腹,对方眼睛里还存着的笑意顿时凝固,接着失声惨叫起来。
大将军错身躲开了喷溅出来的鲜血,握着剑柄左右一搅,血槽进了空气,长剑被轻松地从血肉里抽出来,台谏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又被痛醒。
大将军叹了一口气,问道:“宝贝,谁给你的胆子假传圣旨,不想活了吗?”
台谏:“……”
这人倒是个颇有骨气的,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往后踉跄着瘫倒在地,眼皮痉挛着咬牙切齿道:“擅杀钦差,我看是你不想活了!”
典狱官原本打开牢门放台谏进去,又锁上了门退开候在院子里,不一会儿听到惨叫声,吓得一个哆嗦,冲过来拍门道:“将军?”
大将军奇道:“擅杀钦差?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假传圣旨的钦差呢。”
大将军蹲下身,把剑横在膝头,声音里含着笑意:“别怕呀宝贝,我可以没碰脏器,保证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不过你倒是可以躺在这里感受一下血慢慢流干,手脚开始发凉发木是什么滋味。我听说人的血快流尽的时候会神智飘飘,如坠仙境,你要是不肯说的话,恐怕只能到黄泉下告诉我是什么感受了。”
台谏气若游丝地骂道:“你个……贼配军。”
大将军盯着剑上的“鸿光”两字,漫不经心地想:出主意的必不知道这把尚方剑的渊源,用这主意的也应当是目光短浅之辈……许翊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杀了他,到底是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他碍了什么事非杀他不可?
典狱官一直没有得到回答,只好战战兢兢地破例开门,奈何手抖,对了半天锁眼才终于打开了牢门。
大将军背对着他,长眉一挑,压低了声音问:“陛下要杀我,必是堂堂正正地杀,这种缩头缩脑的小人行径,是许相公的主意吧?他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命?”
台谏以一对白眼瞪他,他大概是以为自己目呲欲裂,一字一顿道:“唯公愤尔。”
大将军:“……”
他哑然失笑:“尔等小人郁郁不得志之公愤?”
典狱官刚一进门就被血腥味熏了个仰倒,他惊恐地“你”了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倒是跟在他身后的两个狱子胆子大些,拥上来作势欲按住大将军。
大将军尚方剑一横,一嗓子喝住了狱子:“给我退下!”
大将军:“贺典狱,据我所知,像我这种要犯,无诏不得见,他是怎么进来的?”
典狱官下意识答道:“有太后手诏。”
大将军:“这位台谏持太后手诏与先帝尚方剑,来与我说官家令我自裁。嚣张至此,实在是令我大开眼界。若我没有猜错,还要劳典狱跑一趟大内:请陛下防备诸王。”
小皇帝留平章事用了午饭,正要送他回政事院,伺候在太后身边的宫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太后命人取了鸿光剑,由许相公带出宫了!”
平章事顿时停下了脚步,小皇帝急切道:“什么时候的事?”
宫人:“半个时辰前。”
小皇帝:“大娘娘她……”
王任华与小皇帝对视一眼,平章事果断道:“陛下!古有赵高矫诏在上郡鸩杀扶苏、蒙恬,自毁长城,秦二世而亡。今若旧事重演,恐寒天下君子之心。臣请陛下立做决断!”
小皇帝问道:“朕自登基以来,任用贤良,勤政纳谏,不敢片刻懈怠,天下何以如此待我?”
平章事:“水渐清而见其污浊。”
小皇帝淡淡道:“是吗?”
他一把扯下腰间玉佩:“你和江度带一营控鹤军去许翊府上,朕带云骑去台狱。来人!持此物诏令殿帅封锁宫禁,禁出入,禁内外朝往来,违者立斩不赦。如有必要,许他封九门,戒严京师。”
小皇帝杀气腾腾道:“告诉乔鹤,把延福殿给朕看好,传进去只言片语,朕要他项上人头!”
中书舍人匆匆领命,揣着皇帝的玉佩飞奔去找殿帅。半柱香后,大内建成以来,宫门第一次在白日落锁,小皇帝在马上对平章事深施一礼,沿御街往御史台纵马而去。
许府上,许翊换下朝服,慢条斯理地为来客泡了一壶清茶。
来客眉眼与小皇帝有三分相像,正焦急的在书架下走来走去:“这么久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
许翊:“殿下稍安,卫大将军乃心志坚定之辈,要令他自裁费些口舌和时间也很正常,您安坐便是。”他在对面的茶杯里斟满清亮的茶水,笑道:“此事重中之重,倒是臣请您训练的死士,一旦得手,诸皇子年幼,理当兄死弟及。”
瑞王:“台狱曲回廊折,孤已安排好死士潜藏其中,只要陈铎赶到,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手,必万无一失。”
许翊举杯道:“那臣倒要先恭祝殿下了。”
他话音刚落,宫门落锁的钟声便遥遥传来,像是为他的话语应和。许翊大笑起来,对瑞王道:“天时来了。”
瑞王拊掌道:“孤杀陈铎,君杀卫桓,这一对君臣一除,天下便任由孤掌控,到时孤为帝,君为相,你我携手盛世!”
两人手握着手,相视一笑完,瑞王府上的人求见。
瑞王府兵仿照大将军亲卫配置,招揽了几个耳目灵便之人,也同军中一样叫做斥候,此时带了消息来报:“皇帝带云骑去了台狱,王相公带控鹤军往这边来了!”
许翊:“闭门封府!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强闯民宅。”
辰时初,小皇帝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台狱。
大将军总算还记得自己眼下是个囚犯,他老老实实地待在牢房里,只是传了个口信给自己的亲兵,叫他们把整个御史台能藏人的和适和设伏的地方排查一遍,结果并无所获。
瑞王府的死士面不改色地推着粪车从大将军亲卫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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