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将军解战袍_谢执【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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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歪歪斜斜地坐在靠窗的一侧,拆了搭好的城墙,凭印象还原出从台狱正门到这间牢房的地形,忍不住眉心一蹙,心说难道是他想多了?许翊还真只是打算因为那些陈年旧事弄死他。

  策马而来的小皇帝先看到了窗上的投影,大将军腰背挺直,一层单薄的囚服束出了一把蜂腰,左手搭在膝盖上,后脑倚着墙壁,看上去有点悠闲。

  小皇帝长出了一口气,松开缰绳,放任那马在原地踱步了一下,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大将军听到马蹄声,转头看向窗外,正好对上小皇帝的视线,他吓了一跳,再低头扫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台谏,慌忙起身推开牢门迎了出去。

  小皇帝无心在意牢门没关,他跳下马朝着大将军扑了上去,抱住他道:“恪之你吓死我了!”

  大将军举着手不知道放到哪里,尴尬道:“陛下,罪臣……”

  小皇帝:“给朕闭嘴。”

  大将军:“……痒哈哈哈。”

  小皇帝默不作声地把手从他腰间挪到了背上,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封锁了延福宫,让王相公去拿许翊。”

  大将军犹豫了一下,想与他说自己疑心他哪个兄弟要逼宫,但没有实证,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低声应道:“罪臣明白。”

  小皇帝声称要把他放在眼皮底下关着才放心,大将军对这种偶尔强势的小美人毫无抵抗力,也就只好纵容地跟着他走了。

  死士在小皇帝经过后,将衣服反穿,从粪车车底取出漆成与青砖同色的机弩,迅速拼装起来,架在一处被柏树遮掩的墙头,同伴则替他推走了粪车。

  死士缩在树枝掩映间,耐心地等了片刻,对着再次走出来的小皇帝无声无息地扳下机括。

  大将军瞳孔骤缩,此处正好是一处拐角,只容一人鱼贯通过,他避无可避,甚至来不及出声示警,只好一把搂住小皇帝反身把他压在墙上,以背护住小皇帝,凭印象反手将鸿光掷出。

  鸿光没入青砖,死士一击不成,当场服毒自尽。

  短箭穿胸而过,箭尾卡在肋骨间,大将军手撑在墙面上,手肘微微屈了一下,硬扛了这一箭的劲力。

  小皇帝:“恪之!”

  大将军口角溢血,他低下头,在小皇帝唇上轻碰了一下,而后往后退了一步,栽倒在身后的石壁上。

  他有千言万语,皆被喉头一口血哽住,来不及说了,只好极轻极轻地喘了半口气,慢吞吞地对小皇帝笑了笑。

  劳君久候……

  完

  第17章 十八

  17 十八

  大将军弯腰把剑鞘放到膝边,顺势坐了下去,左手沿着剑骨抚了一遍,最后一弹剑尖,头也不抬道:“你笑什么。”

  台谏意气风发道:“约是笑将军爽快。”

  大将军垂着眼睛,指尖摩挲着剑脊上的铭文,在库里搁置得太久,铭文变得模糊不清,他辨认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当初写得是鲍照的《清河赋》:大明方徽,鸿光中微,圣命谁堪。

  剑铭还是他的字迹,他那时候年轻气盛,写隶书都能写出一副银钩铁画,看上去马上就要提剑和人搏命的架势,如今铭文轻浅起来,反而透着一股行将末路的有心无力。

  大将军眉头未动,淡淡道:“那你笑早了。”

  台谏:“将军还敢抗旨吗?”

  大将军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撑起身,拎着剑走到窗边,用手敲了敲窗框,扬声道:“老贺,我的午饭呢?”

  典狱官应道:“哎!来了。”

  典狱官打开窗上的锁,推进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汤饼。大将军伸手出去,接着隔着栏杆一把扣住他手腕,看了典狱官一眼,到此眉峰间才透出点杀伐决断之意,问道:“官家知道他自己要杀我吗?”

  典狱官断然道:“这不可能。”

  大将军屈肘架在窗沿上,侧身提剑抵在台谏喉前:“我只问一遍,是我要抗旨还是你们假传圣旨?”

  台谏:“……”

  他被剑刃上的寒意一激,顿时连退了三步,一脚踩在大将军没搓完的绞绳上,狼狈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大将军嘴角勾起,忍不住轻嗤了声:“看来是假传圣旨了。”

  典狱官插话道:“御史乃持太后手诏而来,将军所言可属实?”

  大将军对他略一点头,松手接过托盘:“典狱可否入宫直面?”

  典狱官:“可以。”

  大将军左手抓住托盘挪到一边,抱剑对典狱官施了一礼:“烦请典狱替我报与陛下:其一,卫桓无恙;其二,请陛下提防诸王;其三,万勿出宫禁。”

  典狱官沉吟片刻,问道:“以此大事相托,将军因何笃信我?”

  大将军:“桓虽行伍中人,也听过贺章昭令名。”

  典狱官抚着胡须哈哈大笑起来:“竟还有人记得老夫明法之名。”他从腰间摘下牢门钥匙扔给身后狱子,一拱手:“谨受命。”

  大将军从腰间解下玉佩递给他:“典狱出了台狱,左手墙下应有一队玄衣大汉,为首者乃我亲卫长,典狱将玉佩示与他,令他们护送典狱前往。事急,请莫推辞。”

  典狱官痛快应下,他老当益壮,迈开步风一样消失在大将军的视线里。

  狱子得了他的命令开门放台谏出去,大将军拎着他衣领拖到门外,居高临下道:“回去转告许翊,想凭一道不知真假的口谕杀我,他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典狱官在宣德门外遇上了正要往台狱的小皇帝,御街两侧店面人声鼎沸,他正要纵声高呼“官家”,关山策马奔上御道,一横马身挡住了小皇帝去路,举起了大将军的玉佩。

  小皇帝认得他,他慌忙勒住马,御马前蹄抬离地面半尺,旋即停了下来。

  小皇帝急切道:“恪之他?”

  关山翻身下马,对他行了个军中面见上将的礼:“卫帅安好。因不放心官家,特命末将与典狱官前来。”

  小皇帝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迟钝地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他一边抚着胸口平心静气,一边招手叫贺丰过来。

  典狱官战战兢兢地驭马凑上前,关山伸手替他一拉马缰,把他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小皇帝:“恪之说什么了?”

  典狱官双脚踏到实地,立刻从头晕目眩中缓了过来,作揖回答道:“卫将军托臣转奏陛下:其一,将军知晓有人假传圣旨,请陛下安心;其二,许相公要杀他恐非私怨,请陛下提防诸王;其三,将军疑心有人在台狱内设伏,请您万勿出宫禁。”

  小皇帝听完,拧着眉头“嘶”了一声,御马不安地在原地踏了几步,回过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小皇帝俯身拍了拍马颈:“关山——”

  关山:“末将在。”

  小皇帝:“你持朕手诏带大将军亲卫进内城,搜查台狱,五步设一岗,把恪之给朕带进宫里。传令给乔鹤,让他在殿前司狱给大将军倒出来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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