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于陆_不见子都【CP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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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寒迈出门槛,便看见了祁越与慕云思一同过来。

  “拉你小师弟出去走了走,不至于坏了规矩罢,”慕云思松开祁越,笑着看顾寒。

  “很晚了,”顾寒没有要发脾气的迹象,只说了一句。

  “所以,人送到,我便回去了,”慕云思也不多留,说罢没客气寒暄,便又离开。

  顾寒进门,刚要关大门,又没听到祁越的脚步声。他转身看,祁越仍站在门外,垂着头不动,身后的影子被亮光扯得老长。他那样低着头好久,并不像做错了事不敢抬头的样子,倒像是因为愤怒或是别的什么。

  良久,祁越抬头,神色怔然地看向顾寒。顾寒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一个身影立在他面前。祁越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想往院子里走,却跨进门槛时腿一软,往前扑下去,顾寒弯腰接了他一下。

  “师兄……”祁越觉得自己全身的重量一下子有了托付,他栽在顾寒身上,十足像个小孩子。耳中的叹息声这时已经不见了,清清静静,刚才的声音仿佛只是他的幻觉。祁越往后站直,往后退了退。

  顾寒关上门,走到院中,仍没说什么。

  祁越心里静不下来,他有了种自己今晚定要再做噩梦的荒唐感觉。顾寒已到了往他房中那个路口,祁越张口:“师兄。”

  “我能不能跟你说一会儿话,”祁越慢慢走到顾寒身边。他这时候不在乎顾寒会不会责怪他回来太晚,也不是不敢睡,连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叫住顾寒,又要跟他说什么。

  不出声地坐着,桌上的灯火晃一晃,祁越才抬头,看着桌上的越昼剑发呆。

  “去了哪里?”顾寒未催促他,这时才出声,张口便击中祁越心事。

  祁越听来,更像是顾寒知道了事情,在质问他。他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有意去禁地,又为那古怪的感应弄得心神不宁。

  “万山峰的禁地中,是不是封印着一把剑?”祁越痛苦地心绪焦虑良久,终于开口。

  顾寒明显地静止一瞬,目光直直看着祁越:“你去了禁地,同慕云思一起?”

  “不是,我不知道那里是禁地……”祁越不善辩解,说一句便罢。他也不管这话听来没有一点说服力,说完就闷声出神。

  顾寒也不追问。

  “师兄,你能听到声音吗,那种像是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每次……”祁越面色迷惑,低声道,“我曾经梦见,有一把剑,它……”

  “能听到,”顾寒没有吃惊,语气极其自然,“等你长大就会明白的。”

  祁越现在就想知道,但顾寒看起来并不打算让他知道:“很晚了,回去休息。”

  他师兄向来说一不二,祁越这次倔强地没起身:“师兄知道,为什么不现在告诉我。我梦见那把剑,长得很阴森……”没被打断,他顶着顾寒的目光说了这几句已很艰难,再说不下去,却又不忿。

  “若是单独睡害怕,就留在这里。”

  这话听起来不怎么像关心,反倒像嘲讽。祁越的不忿立时涨了三尺,他抓起桌上的剑,直接道:“不害怕。师兄告辞。”

  “往后不能再去禁地,”顾寒瞧着他炸毛又忍着的样子,添了句不咸不淡的吩咐。

  祁越积郁着气无处发,回房连烛火也不点便躺床上,衣服鞋袜均未脱,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再睁眼已是第二日早晨,还险些误了晨练,也亏得他头一夜没换下衣裳,这才急惶地赶过去没迟到。昨晚就被顾寒小看,早上再没出息地迟到,无异于示弱露怯,祁越卯足了劲儿,鼓着的气憋了一宿还未消。

  到他站到台上,与慕云思对面比试时,才忘了这回事。

  三十八、

  慕云思刚刚在台上把唐昭打得狼狈不已,百川的弟子早落败完了,万山峰只剩下祁越与顾寒,祁越这才跳上台子,接了场。

  桑落落最先上去,嚷嚷着自己先去试试水,没打两把就败阵,也不难过,反而傻笑着下了台子。此时在边上看,又把手拢在嘴边喊:“小师弟,别给门派丢了脸。”

  “甚是有缘,”慕云思抱着琴立在祁越对面。

  祁越听着桑落落的鼓气没什么表示,把昨晚的不愉快搁下,提气集中精神。慕云思不是何少兴,万一自己中了那迷失神智的曲调,可就太难看了。

  “请赐教,”祁越比起剑势。

  慕云思把引凰横在手中,无声地抚过琴弦,琴弦上便拢起细微的青色光芒,美丽非常。慕云思笑道:“头一次与你过招,我很期待。”

  “我也很期待与慕公子切磋,”祁越道。

  “那便出手吧,”慕云思相当谦虚,让了让祁越的年纪,叫他先出手。

  两人一交手便招招凌厉,祁越的剑始终不离慕云思的琴弦,慕云思身形极其灵活,也从未让越昼剑刃靠近琴弦半尺内。

  祁越渐渐发现,在慕云思正面时,琴音的威力才是最强的。若是偏到一旁,琴音的影响便微乎其微,弱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慕云思也不全凭琴声,琴弦凝聚的力气碰撞到祁越的剑刃上,击起的声音叮当如金石。

  一个错身后,两人同时在台上停了片刻。

  祁越差几寸便切上了引凰的琴弦,慕云思疾转身,胳膊被祁越划了一剑,反手拨出一串音调,才把祁越逼退。

  慕云思看着自己胳膊上渗出血迹,皱了皱眉,又笑:“还真是不能小看你。”

  祁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那声音调弄得心神悸动,胸腹翻涌,差点站不稳。把剑撑在地上,反被激起了好胜心:“彼此彼此。”

  “小徒弟倒跟他爹一个德行,”宁惜骨啧啧摇头,“不懂得退让。”

  慕远风面色淡然,他相信自己儿子的实力,却也很难不注意到祁越。看着那半大孩子,又与宁惜骨道:“令徒小小年纪这般造诣,将来可成大材啊。”

  “造诣”的话听在韦涧耳朵里,分外刺耳。自己门派中弟子败光了不说,连期望的大徒弟曹紫都都不争气,主动与顾寒送了一局,更莫说头天第一场,柳千怀就叫万山峰的这小孩讽刺过。他听来,更像是九琴与万山峰沆瀣一气,看不起百川了。

  台下人的心思,台上两人自是不知。

  祁越渐渐有些急躁。每次慕云思拨琴弦,他觉察出那是入梦的曲调,便不敢大意地躲避。可那串音调拨完,祁越才发现那根本是普通的音律,慕云思只用了入梦的开头便转了调子。

  慕云思转调随自己心思,祁越却不能放松警惕,如临大敌地防卫,往往又与慕云思送了机会。

  被戏弄地感觉愈发强烈,祁越只想削断那琴弦,不禁心气浮躁。

  慕云思又堪堪躲过一剑,暗道好险,那剑离琴弦不到一寸,若割上去,引凰便毁了。他退开三尺,避开剑气,吐出一口气:“可不能叫你毁了我的琴。小心些,我要换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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