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于陆_不见子都【CP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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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他是在磨蹭什么,原来是不屑。桑落落早知道她这师弟目中无人,惊奇之余又作恼道:“不行,我是你师姐,我说要过招,就必须要过招。”

  说着也不管祁越做了准备没,提剑就招呼过去。

  祁越心不在焉地挡着,顺便还几下,他像是故意气桑落落,挡回去一剑,还打了个哈欠。

  桑落落被气得不轻,借着被格回来的那一剑,一剑朝她师弟的脑袋削了过去。祁越正打着哈欠,未料到桑落落这么生猛,愣了下偏头躲了躲,只觉得头顶一轻,手指挟住了桑落落的剑身。

  桑落落没削掉祁越的脑袋,只是把他发带削断了。长发次第散落,被风吹得扬起发梢。祁越松开剑,赶忙伸手,也没来得及捞住被风吹走的白色发带。

  墨黑的发飘过祁越脸边,他伸手拨了,又无奈的表情看桑落落。桑落落却没回过神来,祁越是长大了,她虽然叫他小屁孩,但他不再是那个能随意揉脑袋的小屁孩了。没敢再多看祁越,桑落落还甚是少见地结巴了一声:“我不是有意的……”

  “师姐好剑法,”祁越在头顶抓着自己的头发,还不忘嘲讽。

  顾寒与宁惜骨往初霁院走,迎面便飘来一样什么吹到了他身上,拿到眼前看,原是一截绣着白色暗纹的带子。院门前的银杏树下,桑落落正在给祁越系头发,显然是这发带的主人。

  顾寒握着那截发带,说不清为何地怔了几个呼吸,才接着往前去。

  “你别动哪,”桑落落衣袖上还绑了几根绸带,本是嫌衣袖碍事,现下解来给祁越绑头发倒是正好,反正那根被她削断的找不着了。

  祁越捂着脑袋,有些牙疼:“好了好了,我自己来。”

  桑落落又把那根绸带扔给他:“好心当做驴肝肺。”

  “师姐好意,我心领了,”祁越接了那绸带,一端咬在口里,另一端正要往发顶绕,便听桑落落喊了声:“师兄,师父。”

  师兄二字喊得规矩乖巧,祁越一听便知桑落落绝不是在吓唬他,必然是顾寒真的来了。他就着那个姿势转了个头。

  顾寒正走过来,离祁越不远,身后银杏叶子纷纷扬扬地落,他手上搭着片刻前还在祁越头上的发带。

  两人同时又迟疑,桑落落凭空觉得古怪不已。不过也只一会儿,顾寒把手递过去,祁越松开咬着的绸带,伸手把断掉的发带接了过去。

  “我们打着玩来着,”桑落落嘻嘻地笑。

  听在顾寒耳中,不免是亲密无嫌的意味。他本见惯了桑落落与一众师兄弟打闹,但这时竟有些异样,连他也说不清,这异样是什么。

  祁越把绸带又还给桑落落,拿半截暗纹发带束发。桑落落鄙弃地看他一眼,说声走便轻快地扭头走了,步子差一点便可以跳起来。

  扯了一会儿,祁越好不容易觉着可以系结了,手一摸,肩头还有一缕。他弄得手酸,有心想撒手,又碍于这模样太随意,何况还当着他师兄师父的面。

  “师兄,你回去吗?”祁越匆匆地把头发束在一起扎了,打算回去再收拾。

  顾寒点头:“回。”

  弯腰捡了地上的越昼剑,祁越又听宁惜骨道:“这几日与你师兄下山一趟。”

  “好,”祁越也不问是何事。他直起身,头发却又自己散开来,祁越索性撒了手。

  进了门口,顾寒才停住道:“师父说,宛城的申夫人去世了。”

  从门口到岔路的那一段不长不短的路,够祁越把宛城的事回想一遍。在顾寒迈上路口时,祁越道:“我与师兄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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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山中不知岁月。与几年前相比,宛城在祁越眼里没有什么变化。他随着顾寒去冬至山庄时,才觉得原已过了这般久。

  冬至山庄正在办丧事,白幡高高悬在门梁上,白纸灯笼上糊着一个沉甸甸的“奠”字。山庄没了女主人,却也不见众人慌乱,步履匆匆井然有序。

  顾寒在门前站了许久,仰头望冬至山庄那一块不宽不窄不长不短的牌匾,那上面也缀着一朵硕大的白布花,衬得烫金的字素净许多。

  祁越在一旁的处境没比上一次好多少,他仍开不了口说什么。说一声节哀自觉不合适,说一声不必在意更是不妥,便只站在顾寒身侧,等他动静。

  门口接吊唁客人的侍女早看见了,猜度着是没见过面的客人,上前福一福身,声音轻轻巧巧:“两位公子是……”

  这话说出去没人回,侍女微蹙了眉,觉着这两个看起来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人,便也多了些耐心,又道:“两位公子是庄主请来的客人吗?”

  庄主?祁越心里想了下,那时似乎冬至山庄中只有申兰心一人,这时又有了个新庄主。又未做多想。

  顾寒从袖中拿出宁惜骨的信,递过去:“家师与申夫人是好友。”

  侍女接信,看信封便恍然大悟。自忖是与夫人交好的万山峰掌门不得空,这才叫徒弟代自己前来。

  “随我来吧,”她弯一弯腰。

  灵堂便在正厅,厅侧两挂挽联,厅内黑色的棺椁触目。青烟袅袅,飘散着松香气,味道像极了万山峰大殿中日日焚的净香,只多了怆凉。

  顾寒持了三炷香,没立即拜下去。那时在这厅中,申兰心与他说的话此时想一想还明晰得很,他也不知自己那时如何那般执意,要回去万山峰,不肯留在这里。但若再让他选一回,想必还是同样的结果,只不过,大约会转圜许多。

  但她终究是去了,有没有亲情都好,死者为大。一点香灰落在手上,顾寒没察觉似的,凝视着灵堂前的长明灯。

  一旁的侍女觉得奇怪,想要提醒下。祁越看她一眼,陌生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却让她不知不觉地又把话咽下了去。

  到见着那拿着香烛的年轻公子在灵前跪下,小侍女才猝然出了口:“哎……”若不是什么亲戚,弯腰拜一拜也就罢了,哪至于这样行大礼呢。

  灵堂前本是沉闷寂静,她这一出声,本一直在低头烧纸钱的秋荷也抬了头,她不满地看那小侍女,怪她惊扰了安宁。小侍女捂着嘴退后了。

  “这位公子……”秋荷这才看向顾寒,话说到一半也止住。雪白衣裳的万山峰弟子,目若寒星,修眉如柳,有一抹弧度的眼梢才打破了一点点冷冽。可那张脸上分明能看出属于他母亲的,抹也抹不掉的影子,让人想到那个女子年轻时是如何的风华。

  秋荷本来扯向两边的嘴角慢慢闭紧了,她两腮紧绷,眉心也拧住,提着素色裙子站起身。

  顾寒跪视着灵位,自上看到底端。那上头写着名字的人,是与他彻彻底底没有关系了。他把香插进炉里,便起了身。

  秋荷冷冷地看着顾寒,在他转身之际道:“顾公子。”

  顾寒闻声停下,秋荷的面容没大变,他也认出来了。

  “顾公子此时来做什么,”秋荷道,“我家夫人走是走了,也用不着公子来假慈悲。那几炷香,还劳烦顾公子再取出来,我家夫人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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