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咽_楚遥【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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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握着皇帝的手轻声嗔道:“皇上既要来便应早告诉臣妾才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倒唬了人家一跳。”

  皇帝听了这话不由笑起来,他同皇后坐到床边,道:“方才听你是在说修齐?”

  皇后微微颔首笑道:“正是呢,臣妾正有一事想禀明皇上。”她细细斟酌了一二,方说道,“臣妾正想着,虽说现下有行止□□齐读书,然而修齐一昧只是埋头文华殿苦读,倒是疏了为人处世之事。臣妾私心里想着,寅时修齐便开始读书了,倒不如申时教这些个亲戚们一同侍读,也好教修齐从他们身上学些为人之道。”

  皇帝听着眉头微微蹙起,轻轻握住皇后的手,沉声道:“朕也想着自小因为不同兄弟们一处长大,倒是疏了这情分,现下修齐却无弟兄,自小也只有行止侍书,如此看来亦是个好法子。”

  皇后微微偏过头去,轻轻垂着眼,睫毛在脸上落下浓重的阴影:“皇上可是怪臣妾?”

  “你只一昧胡想,快休说此话。”他瞧着她,“当日咱们饮下合卺酒时,朕同你说的话可还记得?心似千丝网,中有千千结,此生得卿足矣。”

  皇后端端坐在皇帝身侧,低声道:“怎能忘的,臣妾身子不好,到如今却只有修齐,只觉得是耽搁了皇上,白费了皇上的一片心。”皇帝听了心里一时酸痛,不能自己,满腔的话却不能说出来,方想说些什么,只见皇后轻轻以手止了他的口,“皇上想说什么,臣妾知道,臣妾若不懂皇上之意,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能有修齐已是莫大的福气了,皇上还将行止这个孩子赐给臣妾,臣妾当真不知如何说了。”

  皇帝听了这话,一双眼睛直深深地瞧着皇后,张了张口,终究是说不出什么来。他强笑了笑,道:“你放心。”他又转了话,“快别说这个了,朕瞧着太子太傅本就无甚事,这会子你想个法子倒教他们好好忙一忙的。”

  皇后听了“噗嗤”笑出声来:“皇上只会拿人家取笑,”说着又想到修齐同行止,“却说行止倒是稳重得很,修齐倒也是大了,他们跟着我长了这么大,瞧着他们天天寅时便起来读书,臣妾当真是心疼得很。”

  皇帝手指轻轻捋着她的一缕青丝,话里倒是带了一丝轻笑,“皇后心里只怕只想着修齐同行止了,可知还能有朕没有?”

  皇后轻轻推皇帝一下,脸却是羞红的:“皇上老大个人了,还这样没正经,教人家瞧了是个什么样子?”

  他轻轻笑着,附在皇后耳边轻声道:“朕心里只想着皇后,哪里还想得了旁的人?”说着便扯了纱帐下来,只余下案上一豆烛火,幽幽燃尽万千情思。

  作者有话要说:

  梧桐月是张维良先生在1994年根据流传改编的曲子,这里借用一下~~~

  第3章 第二章 竹影缭乱(1)

  却说皇后自向皇帝提了文华殿侍读之事,皇帝便上心同着皇后细细择选了一番,赐旨择了日子便许其进宫侍书。此中择选的大多是皇亲贵胄并大族公子,皆是考量了人品才貌,此中详事却不再谈。众人接了旨,皆以为荣,倒是洛阳纸贵,一时竟为京中盛事。

  太子同行止自小从皇后身边长大,读书之际也不过二人同处,素来未曾同旁人交际,一时倒也是新鲜。待到众人来了,也已是将将九月的光景,文华殿外头的树上结了硕大的果子,那起院落里花木扶疏,日往菲薇,却是与众不同,透了窗上的软烟罗瞧去,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待太子进了殿,众人且是落了座,只是心中还有些怯怯。众人心中虽是觉得荣宠,毕竟碍着太子尊贵身份,却也不免打怵。

  行止的身份众人也自是曾有耳闻,见他温和体贴的模样,倒是先同他有所结交,以此欲与太子相言。这起公子王孙们自是听了家里的嘱咐,知晓自己家族事业,若是此番能得了太子青眼,来日也必是身份显赫,卓尔不群。然而众人皆是年轻得很,本就是心性活泼,先时嘱咐的话回首便不知忘了何处去。待到读了几日书,知晓了众人心性为人,也已是打成一片,待到太傅不在的时候,也不顾忌什么旁的,都是兄弟表字的混叫起来了。

  修齐悄悄附于行止耳畔笑道:“这起人却也有趣,倒是比原先热闹。”

  行止便同着修齐一笑。行止这人有些癖性,自小因着无父母兄弟,虽有皇后疼惜,然终是君臣之隔,心里总有些寄人篱下的郁郁,因着总很不爱热闹。虽说如此,他心里却是极感于皇后之恩,因是愿尽己力,护着太子周全。

  顾行止瞧着这起人虽是形形色色,终是心性不坏,同着修齐交际一二,却也是于他极有益处。修齐虽是身份显赫,然他的性子素来活泼,两人自小一处长大,同起同睡,互相心性皆是晓得的,因着二人亲密无间自与旁人不同。

  待到众人皆是熟识,却已是暮春光景,宫里的花木因着宫人时常修剪,自是比外头好看。虽是暮春时节,却是已有些燥热的意味,一日下来修齐便有些烦躁,众人虽只侍读两个时辰,却也是心头浮动,颇有些浮躁。

  行止瞧着修齐因着有人同着说话,倒更是活泼了,只是修齐毕竟为储君,行径当有约束,他虽是这样想,却也不同他说,只他想着修齐终究年幼了些,此番为人处世之道待大些再理也不迟。他瞧着修齐同旁人说笑自是高兴,只是自己心下也有些闷闷的,他只当是天气燥热的缘故,并不放在心上。

  待到晚上回了寝宫,修齐却不似常日似的同他说笑,只是一昧闷在屋角上捧着《大学》,模样倒是废寝忘食。行止瞧了不由失笑道:“好歹读了一天的书,这会子怎么还这样用功?若是累坏了身子便不好的了,快别看了。”

  顾修齐倒是给唬了一跳。他面色微微潮红,睨着眼瞧了行止一眼,模样倒是不大一样。行止瞧见,只当他是病了,一时不由有些紧张,忙趋步过去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红?莫不是伤风了?”

  顾修齐忙笑道:“哪里伤了风,不过是天气渐热了,只觉得有些热燥罢了。”他把书阖上搁到背后,“难为我好生温个书,常日他们还多劝我,只有行止这般拦着我。”说着自己也不由笑出声来,一时瞧见行止的模样,竟不由又有些怔怔的,倒像是魔怔了似的。

  行止瞧了他的模样一时更是担忧,忙以手抚了抚他的额,却也觉得不甚热,这才把心放下来。

  顾修齐方才还怔怔的,这会子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涨得愈发红了,忙向后躲了躲。

  行止不由一愣,他的手怔愣地停在半空,一时竟是反应不过来。他瞧着修齐的模样,心里愈发是闷闷的。素来他们是极要好的,修齐又怎会如此躲着他?他本就敏感得很,此刻又是胡思乱想了一通,只以为是修齐因结交了新朋友而不肯再同他亲近了。他如此想着,一时又是心酸又是为着修齐欢喜,心里滋味万千,竟不能言。他默默把手放下,面上淡淡笑着:“夜却也深了,明日仍是要早起,殿下好歹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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