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小时候那一群半大的小崽子里,数我最皮,可我的胆子却也是最小的那一个,掉片树叶都怕砸了头。越王被抄家,这宅子还不知死过多少人,再加上云礿说的什么蜘蛛网的事,我背后已是冷汗涔涔……但俗话说,上阵相杀怕不得,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越怕,反而越影响行事。
走了又约莫半分钟,我终于见着了甬道的尽头。忽然,一个盒子吸引了我的注意——甬道两旁的架子上,堆的都是浩繁的卷轴书籍之类的,唯独最挡头的书架最上层,只孤零零地摆了个盒子,就像秃子顶上的唯一的毛一般,看起来十分突兀。
这样一个神神秘秘的盒子,又摆在这样一个瓜田李下的地方,其中定然不会是寻常物事!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绝世高手留下的武功秘籍?千金难求的名贵药材?
估计任何一样东西落我手上我们都不虚此行,发家致富奔小康就靠它了!
我正要打开,却又忽然留了个心眼——我从此小喜欢看些江湖话本,里头一般这些重要的盒子啊、锦囊啊之类的,若是打开方式不对,很可能会“嗖嗖”射出两枚涂满剧毒的暗器……
想到这儿,我连忙咽了口唾沫。还好老子机灵,不然恐怕一条小命就要交待在这儿了!保险起见,我又仔细看了两眼那盒子,将它平平稳稳地揣在了怀里,打算上去之后再与云礿从长计议。
正当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了几声脚步声……
不是让云礿看好朱福贵吗,他怎么就下来了……还是说……
我脚一软,脑海中浮现出各种鬼故事的情节。手中的烛焰还在不紧不慢地跳动着,我的影子印在身侧的墙上,宛若魍魉。
稍微敛一敛神,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安慰自己:没事,兴许只是云礿不放心,下来看看我……
我咽了口唾沫,屏住呼吸缓慢地转身,多希望自己看到的是云礿那张似笑非笑的小白脸,最好是能上来为自己的恶作剧道个歉,再安抚我几句;最不济,他没好气地骂我句“怂逼”我也愿意听!
然而,事与愿违。
一转头,我便看到一个宛如鬼魅的身影站在我来时的路上,手中提了把森森铁剑,正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那身影太过瘦削,再加上他将脸蒙得严严实实,微弱的烛光里,我甚至怀疑他真的是人吗……
随着他缓缓逼近,我只能怯怯地退至甬道尽头,五米开外我甚至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腾腾的杀气。
手心已经全部湿透,完了,今日恐怕再大的命也逃不掉了……
我此刻双腿软得站也站不住,只能似一滩烂泥般扶着墙。黑衣人见我退无可退,举剑朝我刺过来,危急存亡之际,我绝望地快速大喊一声:“云礿我枕头里还缝着沓银票是我多年来攒下来的兄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也不知这甬道传声效果如何,但愿他能听到!他云礿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想必将来会给我多烧点纸钱,总比那白花花的银票烂在枕头里好。
可不知是不是我无私的精神感动了老天爷,那黑衣人剑锋忽然一偏,直直擦着我的脖颈划了过去,只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若是那剑再往旁偏一分……
不待我大脑作出反应,后脑勺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睁眼,后脑勺上的痛感依旧十分清晰,随后我便听一个熟悉地声音悠哉悠哉甚至是有些幸灾乐祸地道:“醒了?怎么样,后脑勺上长角的滋味好受不?变异神兽大人。”
我用手臂撑着身下,好不容易直起身来,才发现我居然躺在地上!
“好你个云礿,懂不懂怜香惜玉,那天晚上要不是亏了老子,你现在恐怕早就在阴曹地府当你的风流鬼了!”
云礿听到“怜香惜玉”四字,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却被下一句话便狠狠地戳了痛处,于是立即正了正色:“得了得了,大难不死你还是积点口德吧!说吧,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将先前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遍,云礿皱了皱眉:“盒子?”
“二位爷听我说,那盒子里啊什么都没有!”我这才注意到,朱福贵原来一直站在一旁,这下轮到他说话,他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云礿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他娘的给我老实点,什么都没有会摆在那么重要的地方?”
朱福贵闻言,急得酒糟鼻都快冒烟了,一脸苦逼地道:“二位爷要信我啊,那里面除了一条破手绢,真的什么也没有啊!”
云礿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手帕?”
“就是一条手帕啊,白色的,上面绣着几片竹叶。”
这下轮到我来了劲儿:“等等,你说什么竹叶?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罢,我走到桌前,用手蘸了茶水往桌上涂了几笔。
朱福贵一看,登时神色大变。
第28章 伤疤
“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朱福贵仿佛急着表现自己一般,头点的像小鸡吃食,不,老母鸡吃食。
我问云礿:“你们下去的时候盒子还在吗?”
云礿摇了摇头,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气氛僵持了许久,云礿开口:“今夜之事,你知我知,顺便这两天你也注意着点。”
朱福贵如获大赦般“领旨谢恩”了,我与云礿便趁着天还没亮出了府。
看出了他的疑虑,不待他发问,我便十分自觉地抢先道:“那是我爹的手帕。”
他的面色凝重起来:“事情果然不简单。”
我点点头:“越王跟我爹的死恐怕脱不了干系。”
“有没有看清伤你的人是谁?”
我摇了摇头:“蒙着面,没看清脸,但恐怕不是我认识的人。我认识的人中没有那样瘦的跟个饿死鬼似的。”
云礿再次陷入了沉默,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对了,我看那蒙面人,原本是想杀我的,但听到我叫你的名字,却又手下留情了,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
云礿立即否定了我的猜测:“不会,这些年来我同江湖上的人没有什么恩怨。”
我心想:放屁,就凭你刚刚露的那几手,没什么恩怨就见鬼了,不过至少在这事儿上,他总没有骗我的理由。
一夜之间忽然冒出了如此纷乱繁多的线索,我不知是喜是忧,事情似乎朝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云礿问我:“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继续搜吗?”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想回一趟京城。那密道应该是越王府里最隐秘的地方了,至于其他地方,恐怕十年前抄家之时土便已经被翻起两寸深了,再查下去没有意义。”
云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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