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如果父皇宁可不治病,也不同意你我呢?”林忠觉得这个法子有些冒险。
楚敖沉默了,其实他脑中是早有了答案的,不过这个答案绝对不会和林忠说,若是皇上还是不同意,那只好以停药作为威胁,到时候,是要命还是给人,就看皇上自己的选择了。
“如果他再不同意,我再另想他法。”楚敖看着林忠那双天真的眼睛,不忍心告诉他心里的实话,只好含糊其辞。
交待了一切,楚敖看着下面一队队不停巡逻的御林军,便要离开了。
“楚敖!”林忠急急又喊一句。
“怎么了?”楚敖急转过来。
“你真好。”
“傻果儿。”楚敖禁不住笑了,虽然脸上尽是疲惫,可还是笑得很舒心,这恐怕是这三日疲累中最让他解乏的一句话了。
果儿,相信我,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
第二日,照着楚敖的吩咐,精心熬制了汤药,禀明了皇上,便让七宝端了药,跟着自己匆匆赶往皇上的御书房。
“小王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这么行色匆匆的,这是要去哪儿?”谁知半路杀出一只拦路虎,正是林聪笑吟吟地从一侧走来,好奇地瞅了瞅了七宝手里捧的碗盅。
“没……没什么,只是闲得无聊,来这花园里转转。”林忠用身子挡在七宝前面,并不想让他知道他是要给皇上送药去,就怕又扯出来许多不相关的,毕竟,自己何故熬出了比太医还高明的灵丹妙药,在聪明的林聪面前,一时真无法解释。
林聪鼻子耸了耸,故意做出闻嗅的动作。
“咦?我闻着有药味儿?殿下,你可是病了,在吃什么药,给我瞧瞧。”说罢,便越过林忠,来到七宝面前,七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这一退不要紧,林聪就更好奇了。
“二哥,我这几日睡得不好,嘱咐太医给熬了些安神的药而已。”
“哦?是吗?正巧,我这几日睡得也不安宁,也懒得再麻烦人去弄,这药,也分我一半吧。”林聪似乎知道什么似的,变得十分难缠。
“七宝,出来这半日,药都凉了,你快去送回去,待重新煎了两份再送来。”林忠急中生智,对着七宝发了命令。
七宝有点愣住,却随即明白了林忠的意思,便顺从地快速行了礼,往东宫那边去了。待行至林聪看不到的地方,便又折到另一处小径,前往皇上的御书坊。
待他回至东宫,林忠问道:“药可送去皇上那里了?”
“回殿下,奴才亲眼看见皇上服下了。”
听后放了心,便一心期待父皇的病情好转,再宣他讨药方。
只是这天夜里,三更时分,林忠正睡着,忽然听到阵阵哭声,起身往外看去,林逸欢的寝宫那边,灯火通明,他忙草草披了衣服往外奔,路上听到有人嚎哭:
“皇上驾崩了!”
第22章 你的名字叫果儿
一路狂奔着,下面两条腿,只恨变不成翅膀,太着急以至重重跌在路旁,手上腿上也摔得破皮出血。
七宝追了上来,使劲将他搀起,踉踉跄跄,总算到了皇上的寝殿。看见了那床上闭了眼睛,却是满口鲜血的父亲,林忠疯子一般扑上去,泪水汹涌奔出。
“父皇!”林忠拼命摇晃着眼前那个人,那个从小到大,独一份儿的父爱,全部给了他的人。那个人,曾经给了他一个最坚实的天地,是他所有生命力的依托,精神力量的生长方向,在他眼中,是永远像高山般屹立不倒的象征,他怎么会倒下呢?他是北黎最优秀的王,怎么会倒下呢?可眼前的事实是冰冷的,正如林逸欢一点点冷却下来的身体,即使林忠再不想承认,都无法否认和改变的。
脆弱的,没有呼吸的,永远平静的身体。
“果儿,我的小果儿,来,来父皇这里。”
儿时的音容笑貌,偏偏这时全部涌了上来,父皇见到自己,就会蹲下来,伸开手臂,哄着自己过去。
小脚丫蹒跚着,走路还摇摇晃晃地,却急急得往那人的方向奔去。每每自己快要跌倒的时候,总会被他一把抱起,高高举过头顶,开心地哈哈笑着,把小脸蛋儿亲了又亲。
他的手永远都那么大那么暖,可以把自己的冰冰的小脸包在手心,融化掉宫中所有的冷言冷语给那颗幼小的心灵结上的霜。
那个自己唤作“父皇”的人,如今不在了,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人,可以让自己唤一声“父皇”了。
握着那双手,林忠觉得自己的天一下子就塌了下来。
太后在一旁,坚忍地咬着嘴唇,却也终于没能控制住眼里的泪水。
“父皇,父皇是怎么死的!”林忠哭着问旁边跪着的太医。
“回太子殿下,皇上的病应服疏散之方,可是今日皇上的药却加了强力止镇的材料,到了夜间,血沉气滞,所以……”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拿□□谋害皇上?!”太后厉声问道。
林忠身子一僵,脑中响起楚敖曾经说过的那句:“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整个人一下子脱了力,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太医哆嗦着忙磕头,“回太后,皇上昨日所服之药,并非我太医院素日里所熬制的。”
“昨日,是谁送了药给皇上!”太后怒目圆睁,转向御前的宫人们。
三十几个宫人,吓得谁都不敢说话。
“来人啊!把这些宫人们全部拖出去斩了!”
话音刚落,宫人们都哭着磕头求饶,其中一个指着林忠身边的七宝,大声喊道:“是他,是太子身边的人,昨天送来的汤药!”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射向林忠和七宝,林忠却不作辩解,眼不见众人,耳不闻周声,只楚敖那一句“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一遍又一遍,如同魔咒般不停地在耳边萦绕。
倒是七宝,恭顺来到了太后面前,低头轻轻一句:“回太后,昨夜确是奴才给送来的药,只不过,那药是楚敖楚将军给太子殿下的。”
“哦?这么说,果真与太子和楚敖有关了!”太后凌厉的眼神像把刀子一般,紧紧盯着眼前的林忠。
正要发难时,殿外一声高喊:“全是我楚敖所为,与太子殿下无关!”
顺着声音望去,是跑得满头大汗的楚敖,被士兵拦在门外,听到太后的话,忙急着在外辩解。
林忠的目光迎上去,满是泪水,分明透着悔恨,恐怕,恨多过悔。
“大胆!你可知这是弑君之罪!”太后厉声喝道。
“回太后,微臣确是熬了药,可药中并未有止镇的药材,那药,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楚敖死死盯着七宝,七宝见了,吓得忙缩了脑袋。
“不……不好了!宁安妃一听皇上驾崩,昏死过去了!”外面忽又有人来报。
林忠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绵软无力,却不得不又只凭着口中还喘着一口气,拖着身子要出门去看母亲,扶着门的手一滑,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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