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真坐回到原位,他又拿起那份名单,其中不乏朝中肱骨,这些人何尝有错,李韫是皇室嫡子,站他一边才是忠君爱国,而现在自己,明知道他们没错,却还要替太后……
这国家还有的什么救。
荣真此时算是真正看清了太后的目的,她并不是怕什么功高震主,她压根就从没有给她的皇帝儿子着想过。
她除去李桓,是因为李桓的年龄已长,且决断力强,根本不会由她控制;而后她又以为李韫懦弱,会继续由她,却没发现李韫的羽翼也逐渐丰满。
她想继续把持朝政,就必须再除掉这一个儿子,扶植起一个更为听话的傀儡。
权力,不断的权力。
谁说只有男人才会因权力而重获青春,女人也可以。
如果不是和太后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荣真倒是相当佩服她的手段,甚至会真心实意地为她筹谋。
但现在,
荣真只想借着太后的手,把李韫除掉,等李韫退位,便又会像当年一样,朝中大乱,到时候……
荣真微微闭眼,双手合在一起,他实在太渴望这一天了。
木樨站在书房门外,把纸展开,看了一遍,他不难猜到荣真想做什么。
只是他有些害怕,这些并不是写在纸上的墨印,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条血肉拼成的人命啊。
老天,如果荣真注定要犯下这些罪孽,那么所有的惩罚请由自己承担吧。
木樨抬头看着月亮,心中默默祈祷。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公爷,”彤儿青着俩眼圈,看着荣真,蹲下身子时候差点晕过去,一旁的小丫头搀着她,缓了好半天,才接着说,“两个少爷,一直不睡啊。”
荣真看她憔悴的样子,“你们几个丫头倒着班伺候都不行吗?”
彤儿面有难色,“大少爷离了我怀里就一直哭,根本停不了,别人根本没法替,”她委屈起来,“就这么一会,可能又要哭上了。”
荣真朝她招手,“让乳娘把孩子抱进来。”
彤儿连忙跑出去,过一会,两个乳娘一人手里抱着一个,进了门,朝荣真弯下身子。
她们一进来,孩子的哭声也跟着就进来了。
其中一个爱说的乳娘就开了口,“公爷,您也看见了,这孩子光哭闹,喂奶也不吃,也不知道想要什么,可急死了。”
荣真看看她,朝她伸手,意思让自己抱一下孩子。
乳娘连忙把手里的孩子交给荣真。
奇的是,荣真一碰这孩子,孩子立刻就停止了哭泣。
听哥哥也不哭了,弟弟的大眼瞪了直,看着荣真,两只小手在半空中挥舞。
“把他也给我吧。”荣真无奈道,“留一个小丫头,一个乳娘守在这,其他人去歇息吧。”
大家都如释重负,向荣真道谢过后,退了出去。
荣真倒不讨厌孩子,不然也不会一早就收养木樨了,他用下巴抵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头顶,“也是难为你们了。”
兴许荣真身上的深沉气息真的能够感染孩子,两个小孩子相继都睡着了。
荣真抱着他俩,小心翼翼地放在摇篮里,盯着他们的睡颜瞧了一会。
一旁的乳娘有些好奇,放低声音问荣真,“公爷为何还不给两位小少爷起名字啊?”
“名字啊……”
……
“荣国公可给孩子起名字了?”李韫手里攥着鱼食,往池塘里撒,一边又侧头看着木樨。
木樨摇头。
“两个男孩,”李韫笑了一下,“倒是不怕后继无人了。”
他把鱼食全数撒进了池塘,搓了下手掌,甩了下手,自有小太监递上手帕,给他擦净。
木樨向后退了一步,给李韫让出空间,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了书房。
“不如我给这两位公子赐个名字吧。”
木樨想了一下,点头,开始帮李韫研起墨来。
李韫思索了一会,在纸上写下,“玉”、“珏”两字。
他抬起眼看木樨,笑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木樨点点头,两手合在一起,意思是先替两位公子谢过皇上了。
李韫抬手,“不必,荣家几代都为楚国功臣,赐个名字而已。”
那把荣真下狱的时候也没见你想到这些。
木樨实在不懂这些权力争斗,正要把纸收起来,却听见外面的小太监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到。”
“进来吧。”李韫道。
江玉华低着头走进屋子,给李韫一行礼,“参见皇上,”抬头时才发现木樨也在,有些好奇,但什么都没说,只说,“皇上,我今天早上看望母后,为何宫外侍者把我拦住了?”
“那个啊,”李韫瞥了江玉华一眼,敷衍道,“母后的病愈加严重,太医说最好不加探视为好,朕都被拦在了外面。”
“正因为母后的病,才得有个知心的人在一旁侍奉啊。”
李韫打量了一下江玉华,她很少这样忤逆自己,“这件事皇后不用担心了,朕还特意请了世外高人为母后诊治,”他淡然又道,“皇后这几天不常说身子不适吗,好生休息比较重要。”
江玉华还想说,李韫却先一步打断,“来人。”
立时进来了两个小太监,江玉华当然不能让他们把自己“请”出去,径自迈着大步走出去了。
木樨看着她,颇有点江玉簪的气质,摇了摇头。
“你也先走吧,天黑了,”李韫对木樨道。
木樨点头,往后退了两步。
李韫倒也没想到让木樨听到这些,心里虽然防范起荣真来,但又想到荣真刚出狱不久,又碰上江玉簪的事,恐怕没这么快就能打点起精神帮太后办事。
况且就算他知道了,看时势也该明白太后实权不再了。
木樨坐在轿子里,手里攥着李韫给自己的纸,心下忐忑。
过了会,轿子行至街道之中,传来喧嚣之声。
木樨撩开小窗帘,探出头去,却看到杨槿。
他惊了一下,拍了两下轿子,轿夫连忙停了下来。
还没等轿子停稳,木樨就跑了出来,他上前赶紧扶住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的杨槿。
杨槿眯着眼,看眼前人是木樨,笑了一下,嘴角上的伤令他疼得直攥紧手,“木樨,嘿……”
“你是什么人!你认识他吗!?”站在杨槿边上的壮汉问,杨槿的伤可能就是出自他手。
木樨骇于他的体型,拉着杨槿往后退,怯怯地点了下头。
“不会说话的吗?!”壮汉又喊了一声,“你认识他吗!”
木樨又点头。
“刚来个酒鬼,现在又是个小哑巴,”壮汉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今天可真是晦气。”
木樨的轿夫是宫里出来的,自然不能看着皇上的贵宾被欺负,站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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