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槿放下笔,长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他这样做值不值得。”
这说的是李桓,早在之前,李桓就向他们坦白了一切。
他与萧祈的协定,楚国未来的存亡,讲得清清楚楚。
“他要是觉得值,咱们就认了吧。”
杨槿耸了下肩膀,“反正我们杨家是绝对不会在梁帝手下为官的。”
荣真抿了下嘴唇,这话讽刺自己的?
“你不是已经让杨家族人都到李啸那里去了吗,”荣真说,“这便够了。”
杨槿有些不解,如果李桓打算拱让江山,为什么又不打算管李啸的事情。
“他也是有私心的,”荣真给杨槿解释,“他并不想让梁帝占领所有国土,而且以李啸的实力,真豁出去了,谁也占不到便宜。”
“那我更要给李啸写信了!”杨槿重新拿起笔,“我得把这事告诉他,让他好好支我这个人情!”
荣真咂了下嘴,反正是阻止不了杨槿了,只好安排个妥帖的人把信送出去。
“你想给他写信的话也再等等,今天宫中的宴会过后,你留在宫中,再探探皇上的意思。”
杨槿看着荣真,有时候他的谨慎真的令人讨厌。
明明李桓根本不会对他们隐瞒什么,却还要这样拉远他们的距离。
他撇撇嘴,这可能就是荣家人的本能了吧。
“我知道了。”杨槿敷衍了下,偶然瞥到站在门口的木樨,连忙招手,“木樨,快进来啊。”
木樨看他们俩说完了,才走进来,对着杨槿比划,“玉少爷醒了,吵着找你。”
“诶呦,”杨槿立刻把手头的事情抛到一边,背着两只手往外走,“我得看看他去。”
“其实这孩子是他的吧?”荣真摇着头,惹得木樨笑了一会。
木樨走到荣真身边,手语道,“你们在说什么?”
“一些琐事,”荣真不想把这些事告诉给木樨,“你得到回信了吗?”
木樨点点头,把袖子里藏的信拿了出来。
这是木樨师傅回的。
木樨从柳施那里知道荣真的病可以根除的时候就给他师傅寄了信,两边仔细探讨了可能性,难得老师傅觉得这法子没准可行,便一直催着木樨他们回到山里去。
□□真现在哪能放下手里的事情啊,时间便一退再推。
“师傅下个月要下山巡诊,所以还能再拖一阵。”
“一个月啊,”荣真仔细想着,“也不知道能不能彻底安稳下来。”
木樨想到这,心里又是一阵难受,“我诊过他的脉象了,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可能……”
“我们都看的出来,”荣真揉了两下木樨的肩膀,“谁都阻止不了死亡这件事。”
木樨抬头看着荣真,但是又有谁真的想死呢?
荣真明白木樨的意思,把他抱住,“所以我想为了你再活得长一点,我想跟你在一起更久一点。”
木樨的手反扣在荣真的背上,紧紧地拥住。
李桓坐在寝殿的台阶上,手指轻轻摇着,他脚边躺着个小孩,伸着手够着他的手指。
“舒儿,喜欢楚国吗?”李桓轻声问。
小孩奶声奶气,“喜欢,暖和。”
“那一直待在这里好不好?”
“好!”萧舒裂开嘴乐得不行。
萧祈走到他们俩边上,清了下嗓子,“舒儿,今天的功课做了吗?”
萧舒连忙站起来,两只手并在一起给他父皇请安,“太傅说今天不用。”
“那就练武去。”萧祈存心就是要把他支走。
萧舒有些留恋地看了看李桓,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
“他才四岁,就练武?”李桓不满地看了萧祈一眼。
“朕四岁的时候也练武。”萧祈看看台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萧祈看着李桓的侧脸,“南境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拖着吧,等我死了我就不用管了。”李桓也不看萧祈,只盯着寝殿前的一根大立柱。
“你……”萧祈知道李桓这是成心气自己,便强自镇定了情绪,又说,“如果朕把你族人赶尽杀绝,你会恨朕吗?”
萧祈说这种话的时候真是半点诚意都没有呢。
“随你的便。”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萧祈伸手去摸李桓的肩膀,却被李桓闪躲了开,他的手只能尴尬地停在半空,甩了一甩,又放回了身侧。
李桓转过头,好笑地看着他,“你想听我的真心话?”
“李桓,朕不想和你吵。”
李桓挑挑眉毛,忽然很想嘲讽几句,但还是忍了下来。
“南境的事,朕答应你,至少朕在位期间,只要他们不主动挑衅朕就不会动他们。”
李桓努了下嘴,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萧祈舔了下嘴唇,“你最近还有在吃药吗?”
“我都已经成这样了,还有必要吃吗?”
“……”萧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李桓的药从去年就已经换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李桓的地位颠倒了过来。
李桓的虚弱痛苦不仅不能使自己开心,反而变成了对自己的折磨。
他没法看着李桓再虚弱下去,可是已经掏空了的身体再也没法恢复成他们初见时候的样子了,再多的补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他没法挽回他即将逝去的生命了。
才刚刚想要对他好一些,珍惜他一些,就已经来不及了。
萧祈觉得自己矛盾极了,却又在这种矛盾中无法自拔。
他盯着李桓越发苍白的脸,却不后悔自己最初的决定,强者是注定无法拥有爱情的,可哪怕能捉住些影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了!有想看的番外吗!?我准备准备!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宫中的仁政殿是专门用来举行宴会的。
大殿的中央坐着李桓。
两侧分别是荣真和萧祁。
杨槿坐在靠近殿门口的位置上,他实在位卑,而且身份暧昧。
李桓眼神无光,静静地盯着前面,却把一干人的表情都收进了心里。
留在这殿上的楚国官员,都是荣真一早就打点好的,尽是有私心之辈,这种人,能力虽然够,但是居心叵测,总会是根刺;而坐在萧祁一侧的梁国将军们更是心怀鬼胎了。
早在他待在梁国的时候,萧祁就常为这些功高震主的良将们而头疼。
多好,这堆难题。
李桓偷偷庆幸着自己不够长久的生命。
他忽然笑起来,即使知道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酒精的刺激,还是举起了杯子,道,“朕此次回宫,全托梁帝。”
萧祁面色不善,像强忍着脾气不肯发作,也跟着举起杯,酒虽入口中,眼却始终盯着李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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