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将酌看着他,“什么意思?”
季风竹莞尔一笑,一把抓住他手腕,“我的意思是,我要你现在听我的,你所有的一切由我来支配,我不仅不会让喻尝祁他们好过,我还会替你把於一君救出来。”
心里突然一紧,眼里却有了动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
“我可不是说大话。”仿佛知道林将酌要说什么,季风竹握着他手腕贴在自己心口,“我要你现在把心交给我,只要你肯给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深处慢慢生根发芽,挣扎着想离开钳制,可季风竹偏偏不肯松手,两个人僵持不下,林将酌忍不住冷了脸,“放手!”
“我还没听到我想听的答案呢?”
林将酌看着他挑了挑眉头,“那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给我滚!”
“……你的疑心病还是这么重。”季风竹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说句给我有那么难么?”
难么?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一步要真踏进去,等待他的是万丈深渊还是刀山火海,他觉得都不重要,他害怕的不过是,背叛。
说到底他谁都不愿意相信,把心交给一个人很难,更何况那个人你从来都不曾信任过。
空气静了半晌,似是看见林将酌的挣扎,眼里的期待也渐渐溃散下去,季风竹松开了手,温和的笑道:“郎君知道么,有时候拒绝别人的援手才是将自己逼至绝路最为致命的一击。”
说罢,也不多做留恋径自起身数着脚下的步子一步步走了出去,只是正好数到五时,林将酌终于忍不住喊住他。
唇角微微勾起,季风竹利落的转过身,“郎君有什么要吩咐的?”
手指微微收紧,林将酌看着他道:“我答应你,但是你……”
“好说。”
混混沉沉昏睡了三日,刚睁开眼时叶凡几便明显察觉到不对,果然,动了动手腕才发现自己身上半分力气也无。
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貌似坐在马车上,身体感受得到因为路途磕绊而不时颠簸的震动,心中一惊,侧头想朝窗帘外看去,却发现这么一个简单的自己做起来都无比费力。
而车厢外的人似乎感受得到他的挣扎,微微掀开了车帘探身察看。
待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庞,叶凡几猛的一惊,“怎么会是你?”
那双眉目依旧恬淡的温和,归府延看着他平淡地道:“我们已经离京了。
“……”
突然回想起来自己昏睡之前看到的人,心下一跳,他有些艰涩的出声道:“……喻尝祁呢?”
“王爷他不在。”
抑制不住的怒火在胸腔里翻腾,他咬牙道:“我要见他!”
“王爷他不在。”归府延还是这么一句。
“为什么?!”双目渐渐通红,此前那场大火里的记忆悉数在脑海里回放,“我要见他!”
归府延却冷了脸色,“你知不知道自己几乎性命不保……”
“我不知道。”叶凡看他,“是不是你逼他的。”
“我没有。”归府延和他对视,“是王爷把你亲手交给我照顾的。”
“他说他护不了你,希望我带你远离纷争……”
“远离纷争?”叶凡几几乎要被气笑,“怎么远离?隐姓埋名?与世隔绝?”
“……你冷静点,王爷他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笑容一点点凝固,心中却想起那日喻尝祁对他所说的话,“其实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对吧?”
“……”
第80章 第八十章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水面浮光浅浅,耳畔鸟唱喈喈。今日碾茶瀹茗,新叶浮针,目见静景扶风,远山却是钟声玄妙。
只是静思没多久,身后适时的一阵脚步声,接着逆掌斜风,擦着鬓角而过,手中的茶盏狠狠一晃,几乎溅湿衣袖。
他侧身反握,身后那人却出手如风,手指击上他肘间,并指使了两分力,接着被猛的一推,手中新沏的茶水尽数被掀翻在了身旁的绿水中。
一阵波纹浮浅,茗香悠震,水底的金红尾鲤游荡着离开。
“茶凉了。”
看了眼水面倾翻的茶叶,喻尝祁转而敛眉,“月团千金,陛下倒也舍得。”
周立宵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眉目映山而翠,眼底浮水而清,透着抹玩味,“浪费的人是你,新茗品茶,品的是冲泡的甘味,凉了半晌,可还有价得尝?”
“喝的是苦味。”喻尝祁放下茶盏,跟着静坐。
“哼,你还真是不客气,莫忘了朕是君……”
“臣自然不敢忘,可这是宫外。”喻尝祁一板一眼,心中却犹记着眼前这人今日出行说得话,今日宜欢,尽兴而归,不必拘礼。
凝眉静看了喻尝祁半晌,心中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一勾,靠着身后的红柱,“也是,君子一言九鼎,更何况我贵为九五之尊。”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说话注意点儿,君臣礼数尚在,得谦让,喻尝祁有些无奈,看了眼男人依旧保持着一贯居高临下的作风,只得低头称是。
满意的笑了笑,平日里的威严和冷肃仿佛随之而散,就只有在这么得闲赏心的时候,他们之间才会相处的那么融洽。
“即是暮春之禊,元巳之辰,何不与那些人一同?”
离他们不远处的绿水畔聚集着不少人,今日三月三正是上巳节,自古以来民间便有祓除畔浴、除垢降灾的习俗,不过转眼到了王公贵族这边,这祓禊行礼的大好日子便成了宴饮流觞的节日。
那边是丝竹酒乐,这边却是静水闲庭,喻尝祁老老实实道:“陛下明知故问。”
“……一言九鼎?”周立宵看了他眼。
“臣不想去。”
再次满意的笑了笑,“禊礼不成,未免不懂规矩,不如你跟我比试一场,输了的人……”说着他挑眉看了眼身畔的绿水,“下去濯洗全身如何?”
喻尝祁心知周立宵一旦放开了身价,便又开始恢复以前那般行事无束的样子,所谓三般两样说的就是这种人。
心里自然清楚最后结局如何,为了避免少吃亏,只得提前认输,“臣打不过。”
“认输算不得作数。”
话音未落,周立宵已经抬手朝他击来,喻尝祁一惊,立马起身旋过他这一掌,后者紧跟前来,两人瞬间在这并不宽敞的庭轩之中对打了起来。
脚下踏错一步便会径直掉入水中,可他还不得手,只得跟着退步再退步,不然他若是敢出手,日后群臣找到理由,弹劾的是他,史官谏言的自然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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