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说的模棱两可,可喻尝祁却像是通透他的心思了一般,只是平静的道:“是。”
“那你是不是有过喜欢的人?”
这句话问完,喻尝祁明显的怔了怔,叶凡几悄悄的打量着他的侧颜,却发现沉静的如同一块镜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随后也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
叶凡几本来不想问的,奈何他这人好奇心重,尤其是对待自己看重的人,虽然之前听过很多人说过这事儿,他自己其实是不信的,像喻尝祁这么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不正经的过去,况且他听说京中人很多因为这件事都不太看的起他,甚至连朝中的人也是如此,不是孤立就是嘲讽。
一个人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他无法想象喻尝祁这些年来背负的过去是有多沉重,只可惜这人就像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坚硬的让人看不透也进不去,可他有时又觉得自己似乎看懂了他,心中也会莫名的产生一些奇怪的情绪。
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怜悯,只是在看到他这么平淡沉静的一面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莫名的有些……可耻。
叶凡几蓦地觉得自己有些没话找话,为了缓解一下气氛他笑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喻尝祁看着他,一字一句很是认真,“你很聪明!”
“嗯?”叶凡几有些莫名,喻尝祁又道:“你喜欢揣测人的心思,往往很准。”
“……”叶凡几突然有种可耻的想要遁地的想法。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不过那已经过去了……”喻尝祁敛下眉目。
所以呢?你的心也跟着盛满过去的回忆一起埋葬在过去了么?
叶凡几看着喻尝祁,他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喻尝祁看淡一切事物的心情又明白了些许。
果真是自古逢秋悲寂寥,这愁绪浓的如墨,无论加入多少水,都只会被同化……
“你的胳膊好些了么?”喻尝祁突然没头没尾了一句。
叶凡几对于自己即将步入境界脱离世俗却又迅速被喻尝祁一句话带回现实的内心很是无语,点了点头模糊了一句道:“还行吧!”
“嗯。”喻尝祁低头,“你有喜欢的人么?”
“……”
这人,专业带话题的?叶凡几有些哭笑不得,想说老子活了十几年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能有什么喜欢的人?只是还没待到他正面回答时,不远处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一下子传入他的耳内,几乎是晴天炸雷了一般,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察觉到叶凡几情绪的转变,喻尝祁转过头去,就见不远处的两三个人身边围了一圈士族大家上前寒暄着。
其中的两个人喻尝祁很熟,一个便是国相林凫,另一个便是多年久居西域的林家公子林将酌,而另一个人……喻尝祁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林将酌的心腹左仪?
叶凡几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那个一身黑衣,身材挺拔高大的男人,脑中忽然想起那晚熟悉的嘲讽和被压制的羞辱……
仿佛能感觉到叶凡几身上的杀气涌现,喻尝祁伸出手覆在了叶凡几冰凉的手背上。
温热的触感传来,心神一阵紧绷,叶凡几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收回了手冷着脸转过了头。
那边三人的视线仿也像转移到了这边,其中林凫似乎和其他老臣聚在一起说了起来,只有林将酌和左仪正慢慢的向这里靠近。
“王爷?”林将酌看着喻尝祁道,狭长细致的眉眼有些柔媚,修眉联娟,当真是一副莲容华姿。
喻尝祁兀自坐着,他和叶凡几两个人仿佛置若罔闻般背对着他们,不过林将酌仿佛丝毫理会不到这两人懒得搭理他们的样子,或者是直接无视,林将酌绕过他们坐在了石桌的另一端,而左仪则负着双手站在林将酌身后,神情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甚至不屑。
“王爷,好歹你我也是一家人,如此生分,作为妹夫对我这个内兄未免有些过于失礼了吧?”林将酌眯着眼眸笑道,从眼角到嘴角不带一丝好意,偏偏这人是个十足的戏精,若是旁人看来,他笑得那么亲昵温柔,还以为他和喻尝祁的关系好到情同手足了。
不过喻尝祁却并没有理会他,在叶凡几看来不论他们之间的辈分关系如何,单凭喻尝祁的身份摆在这里,目前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他言语不忌。
喻尝祁还是没有去理会他,林将酌是个怎样的人他知道的不算清楚,不过唯一和他走的近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很轻浮。
就在喻尝祁打算带着叶凡几离开时,林将酌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言语间亲昵暧昧,“王爷别走啊,你不是喜欢男人么?”
他这话一说出来,气氛瞬间紧绷了起来,不过左仪却十分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连带着林将酌也有些绷不住,狭长的眼尾迤逦出一片桃色。
手还是没松开,就这么紧紧地拉着,叶凡几当即有种想上前一刀切了这两个王八蛋,但是碍于眼前形式又不方便引起争端,而就在他以为喻尝祁会再一次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时。
这人竟一反常态的反握住林将酌的手,在对方有些讶异的情况下俯身上前,几近凑近林将酌眼前,叶凡几在一旁有些惊愕,就在他以为喻尝祁会亲上去时,这人竟缓缓地笑了,眉眼顿开流露出一种叶凡几从来没见过的轻佻的神情,“本王确实喜欢男人,不过……”他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将酌,带着一种莫名的审视意味,“你这种的,本王还瞧不上。”
“……”
“噗嗤……哈哈哈哈哈”叶凡几突然忍不住大笑出声,接着喻尝祁直接松开了林将酌的手腕,无视他彻底黑了的脸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说实话,叶凡几活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觉得心中竟有种莫名打倒了少林寺十八铜人的畅快感,看着喻尝祁重又冷静平淡下来的脸色,不由得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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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徬晚,日暮西山的时候,骑射礼才筹备开始。
宫廷御队一路迎着圣驾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向着护城河外的苍梧山行去,空中彩帜幡旗迎风招展,四周不少世家贵族子弟骑着高头大马随侍在队伍两侧,而部分文臣武将则跟在车驾之后。
由于郭戎太子的任性要求,所以郭戎的那一支队伍则靠近着太子和公主的车驾。
“你说,这周克殷该不会是个病秧子吧,堂堂一个男子汉却跟个女眷一般躲在马车中。”卧玄骑着一匹毛色纯黑的骏马和梁珂并驾齐驱着。
梁珂闻言瞥了他一眼,目不斜视道:“你大可以试试,看他是否真的如你所言那般,是个病秧子?”
“呵……”卧玄反倒有种回味的感觉,言语隐晦,“如果真的可以,我倒是真的想试一试!”
梁珂又瞥了他一眼,随后一扬马鞭,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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