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有些后怕的伸出手揉了揉额角,却发现从手心到鬓角都是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心中一惊,再次睁开眼,待仔细的辨别出手中的是汗而不是血时,他才有些无奈的长吁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受先前周怀绮和他说的那番话的影响,他想不通自己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以致于在想到那番景象时,他到现在都仍有些手抖。
不知道为什么,他平生沾染过血腥也曾亲手夺取过人命,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噩梦就这样害怕的心颤,心中就像是塞了一团乱麻般,让人莫名的有些着急上火,可却又存着一丝奇怪的侥幸,仿佛在告诉他,梦里面他想要说的话都是真的,唯独想要杀喻尝祁的心是假的!
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他压在喻尝祁身上亲吻他的画面,那画面异常的清晰,就像是在眼前上演一般,叶凡几有些愣怔的看着湿漉漉的手心,他,这是怎么了?
*
“王虏原本也是南岭一事的功臣,不过那都是武将军之后的事了,他当年只是随军,若是论功行赏怕是还轮不到他……”喻尝祁说到这事时,转头轻轻看了叶凡几一眼,却发现这人有些愣怔,不由得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
“怎么了?”叶凡几回过神来,看着喻尝祁的神情明显还有些呆滞。
喻尝祁又触了触他的手背示意道:“你手凉。”
“嗯?”
看他仍是没反应过来来的样子,喻尝祁不由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若是不愿听,这件事我便不提了……”
视线一下子落在他翕合的唇瓣上,叶凡几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没,我没事,你继续我听着!”
“罢了。”喻尝祁看向前方,“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情仍心存芥蒂,如此提起也无异处。”
当年南岭一事被解决,最大的功劳当属武将军慈卿房,只可惜他最后没能回来,如此所有的功劳便落在了当年随军亲援去的王虏身上,若说实话,王虏这人当年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确实有过不少功绩,在三军中也颇有些军威,只是自从大周有了武将军这号人之后,处处多了些比拼,王虏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再加上周立宵上位,对于慈家太过看重,而王虏一个功勋老臣在先帝逝去后也着实没了那么大的关注点,所以便颇有些冷落之意,再加上王虏这人名声不怎么好,性嗜酒色,当年欺侮大长公主阳泉的事至今令周立宵厌恶,所以对他的尊敬不过是因为先帝,否则照周立宵的性子,这种人早在他上位前就消失了,如今王虏来京述职也不过是邀功请赏做些样子罢了。
而至于王虏和林凫是结拜的老友,喻尝祁并不想说出口,方才去宫中时周立宵曾提起过,所以怕叶凡几听见有关于南岭的事会乱想什么,所以他才出口解释了一番,只是眼下看来,这人的状态还是糟的,如此不提也罢。
伸出手拽住叶凡几的衣袖,喻尝祁抬了抬下巴,看向一旁的酒肆道:“既然出来了,就去坐坐吧,整日闷在府中也是无聊。”
*
眼前的檀木案桌上叠放着一盏瓷器,瓷器是照着滴叶瓶的形状仿制的,瓶身轻薄犹如琉璃,一眼看过去仿佛能看透那曲线型的瓶身内清澈的酒液。
叶凡几吸了吸鼻子,觉得这酒的味道隐隐有些熟悉,可这香气却馋人的很,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酒?”
喻尝祁伸手倒了一杯,“白梨花,这里就是上次阿颜来学酿酒的酒坊。”
“……”叶凡几突然想起来上次喝醉酒的事情,不由得有些无语,这边喻尝祁却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伸手接过,默默的喝着,方才还冰凉的手被杯壁暖着,霎时有些舒服。
只是这酒香却着实诱人,看着喻尝祁面不改色的一杯杯喝下去,叶凡几也有些忍不住的悄悄吞着口水,不过他却并不会真的讨酒喝的,他也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自从上次醉酒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确实不会喝酒了,所以为了避免出丑,他还是老老实实喝着茶。
几杯酒下肚,身子着实暖和了不少,喻尝祁抿了抿嘴角沾着的酒液,这动作却看得叶凡几内心一阵莫名的骚动,他有些想不通,这人出来就是为了喝酒的么,而且还是大白天,更加奇怪的是他好像从来没见喻尝祁喝醉过。
“酒喝多了伤身,而且王爷你就不怕醉么?”
喻尝祁闻言看向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似水,“心中有度,又岂会伤身,况且我着实有些酒瘾的性子,平生饮酒……似乎不曾醉过。”
好像也不脸红……
叶凡几默默地说了一句,喻尝祁的脸色依旧皙白如玉,不曾因酒出过一丝热晕,却也不得有些佩服。
“那王爷不如尝尝我这杯醉千言,看看会不会喝醉呢?”
这酒肆之地平日甚是清雅,原是京中文人学士居酒之地,所以来这里饮酒的人基本上都会放轻声息,并不会像寻常酒楼一般吵闹喧哗,是以有人举酒这般高喊过来,也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目光。
喻尝祁和叶凡几相继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灰白袍的颀长身影走了过来,那男子面容昳丽如画,举止温雅有礼,只是叶凡几在看清他的面目时,心中却是狠狠的一震。
*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林凫看着眼前的侍从,有些难以置信的道。
那侍从低下头道:“属下今日得到消息,我们前些日本该到手的“瓷器”被人劫了!”
“此话当真?”
那侍从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
林凫看着他,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左仪呢?为何现在才得到消息,他人呢?”
“回国相,从那日起,左大人就失去了联系,属下今日派人出去几番找寻,却没能有一点消息!”
“你……”心里蓦地一阵后怕,林凫阴着脸色只觉得一阵晴天霹雳,身形微微有些不稳,然而从方才起就一直沉默着坐在一旁的林将酌却站了起来,一把扶住了他,却看向跪在地上侍从道:“前几日的事情你为何今日才说?”
那侍从却有些惶恐,“之前似乎一直有人刻意隐瞒,没有走露风声,所以属下才一直未能提早知晓,如今这件事还是梁公子特地派人来提醒的!”
“梁珂?”林将酌低头默念了一遍,才想起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记得上次骑射礼时,跟着那郭戎殿下所来的人就叫梁珂,一时又转过头来问林凫,“父亲是与这人在交易?”
他常年身在西域,对于国相府的事所知甚少,之前也曾听说过林凫常年交易的对象,只是没曾想到这个叫梁珂的男人竟然是郭戎殿下身边的人。
林凫点了点头,“我原先就是与他一直交易着,只是不曾想这次竟然会出了乱子!”抬起头看向侍从道:“你可清楚那劫走的人是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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