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然怨恨无比,却终究被寒冷侵袭的半点儿不剩,打算倒完水早早回屋时,院落被雪厚厚覆盖的枯树旁却突然闪现出一条人影。
宝笙不由得错愣的揉了揉眼睛,心中却一阵阵发麻,早在府中多年自然听过无数传闻的她纵使再冷静自持,在自己面对时却也终究会害怕。
只是还没待她作出反应时,那条隐在枯树旁的人影却突然走了出来,一身雪白的披风遮的严严实实,只是那人却毫无掩饰的准备,径自伸手一掀,原本遮住大半面貌的兜帽径自掉落了下来。
“……”
*
“夫人夫人……”
“吵吵嚷嚷的做什么?”刚刚阖上没多久的眼眸不适的掀开来,看了一眼慌慌忙忙跑进来的宝笙,林辞镜皱着眉头道。
连日来的折磨,整个人早就如同枯枝败叶般精神委顿,神貌俱是一片萎靡。
“女人就是朵经不起摧折的花儿,夫人整日这样自我折磨,不怕自己凋零的更快?”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身落白的人走了进来,精致的容颜细腻动人,闲闲散散一片眉目坦然。
林辞镜看着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连日来未曾梳妆打扮,原本秀美的容颜也青白枯落,好似妇人垂老。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阿,阿颜?”
林辞镜惊疑不定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心中纵使如何难言惊诧,却也免不了几分胡思乱想,那人把她关在这里多日不见,不曾放她出去也不曾让外人进来过,纵使是每日送些吃穿用度,也仅仅是让人拿了放在院门口,连半步都不曾踏入过。
而阿颜原本就是那人的贴身侍女,如今就这么坦然进来了,莫不是终于想通了要放她出去了?
像是看出了林辞镜的想法,阿颜微微一笑,清灵的眸子如同一泓湖水,神态悠然,眉眼含笑,与往日的作态分明透着几分不同。
“是我没错,不过夫人……”
眉眼微微一转,透着几分诡秘,“王爷可没有意思要放你出去。”
“……”她话音未落,林辞镜原本隐隐含着期待的眼眸顿时暗淡了下来,掩去眼中的失望,林辞镜收回了目光,“那你来做什么?”
“失望了么?”阿颜看着她,“虽然王爷没有意思放你出去,但我却是来带你出去的。”
“……你什么意思?”
“夫人想必还记得左仪吧?”
搭在被衾上的手指突然捏紧,纤细的骨节根根分明,眼中落了些怀疑,“你想说什么?”
阿颜却自顾自地道:“左仪今日就要被流放到边地了,上次的事情一闹,威仪侯王虏无故暴毙身亡,陛下大怒,朝中人心惶惶,甚至连王爷都受了牵连……”
“王爷他怎么了?”
话语突然被截断,阿颜有些意味深长的看向林辞镜,“你不担心你的左仪么?”
“我……”
心中一片麻木混乱,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她和左仪自小一起长大,好比青梅竹马,若不是当初这人为了追随林将酌,也许自己现在应该早就和他在一起了,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凄惨。
只是她跟那人也过了这么多年,当初心甘情愿嫁到王府来的心愿至今未忘,不该放下的放不下,该放下却也始终不曾放下,终究是怪她太贪心,不知道满足么?
“罢了……”阿颜叹了口气,“我也不欲与你多说,如今只是想告诉你这些事的,看来你不关心,我也没必要多说了……”
“等等!”就在阿颜准备起身走出时,犹豫再三,林辞镜还是忍不住出口喊住了她。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阿颜转过来轻蹙眉头,“怎么了?”
林辞镜禁不住垂下眼眸道:“你能想办法带我出去么……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夫人?”,阿颜走近她道:“你难道忘了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
“我就是来带你出去的。今日左仪被你哥哥托人带了出来,说想见你一面,我知道后才特意来找你的!”
话到这里,林辞镜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骗我?”
“你现在已经够惨了,我要是骗你害你对我有什么益处?”阿颜双手抱胸,“至于为什么帮你,那只是因为我可怜你……”
“……”
见得林辞镜神色暗淡下来,一旁默然不语的宝笙终于忍不住指着阿颜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我们夫人这般不敬!”
阿颜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从袖中拿出一张字条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这是左仪等你的地方,就在今天,今天一过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不过信不信由你,王爷今日不在府中,趁着他回来时你好歹还能出去……”
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剩下林辞镜一脸茫然的看着小几上的字条。
自古被流放到边地的人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不是病死在半路就是这辈子劳累无望而死,更何况边地环境艰苦,被流放到那儿的人,说的好听点叫充军劳役,说的难听点就是做牛做马,不当人对待,左仪为人清高自傲,自小也是养尊处优的地位,如今叫他落得这般下场定然会叫他生不如死,可她若是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能给个机会……
“我去!”
*
一脚还未踏出门槛,身后的人已经将字条牢牢的抓在了手中,说出的语气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你好自为之。”
寒风凌冽,林辞镜一身素衣站在墙角边,素面朝天,委貌玉面,抬头仰望着眼前的一家酒楼。
醉落轩,这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楼,平日里招待着五湖四海的来客,生意鼎盛整日整夜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只是近日约莫是受天气影响的缘故,不光街道上人影稀落,连这家最为盛名的酒楼也是门庭冷落,人影稀疏,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进出,连往日热情好客的小二都趴在柜台上呼呼打起了盹儿。
不过这家酒楼却是左仪平日最常来的一家,她当年未嫁人时,曾随着林将酌来此陪人敬酒,当日左仪也在场,所以也算有所印象。
“那我要怎么回去?”林辞镜有些犹豫的看向身旁的人。
阿颜隐在兜帽下的脸看不清神情,身旁的气息却莫名让人感到冷意森然,轻轻一笑道:“你且放心,我会来接你的。”
待进了酒楼里,才亲身感受到这里是有多冷清,楼里的大堂几乎没有人影停留,仅仅来往的也只有居住在楼上厢房的留客。
店里原本打盹儿的小二耳朵倒是灵敏,一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立马睁开了睡意惺忪的眼睛,虚着眼儿走了过来,“呦,夫人您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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