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之心_曲商【完结】(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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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微皱了皱眉,打手势:所以,你是因为丁忧而辞官?

  不全是,只那时候辞官更合适罢,既是作戏,自然做全套的才好看。

  太子阴着一张脸,继续打手势:所以,等丁忧期满,你还是会回小寒阁?

  莫静和没有为自己打算的这么远过,他想可能那时候木东初已经不在了,他也躺在他的旁边,嗯……以他的身份地位,应当没法躺在他边上,那个位置是留给皇后的,他不配,不知道问皇上讨要他众多陪葬墓中的一小座,他会不会肯。想到这里莫静和没有觉得忧伤哀怨,反是有点激动,仿是突然有了个不那么难,努力跳一跳还是有可能实现的愿景。

  莫静和看着挺疏朗开阔的一个人,为了木东初那点事,整日里就这副德行。自然,太子也是看不出这些的,只见莫静和不语,以为他真的心心念念想回小寒阁。

  打手势:小寒阁真就这么好?本宫这里不好吗?

  莫静和想了想方才两人的对话,太子想的其实也没错,小寒阁位同九卿,更何况他还年轻,大好前程等着他,当然应当想着回去才是。

  莫静和打手势:殿下这是觉得仆好,舍不得仆走?

  太子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这段时间相处,他觉得莫静和虽然言语上总是气他,但做的事,每一桩都是替他想的,如此他反是觉得安心,觉得可以依靠的,可信赖的。

  可真的起心动念,想去信赖他,依赖他,却又觉得这人太不安定,不好掌控,不但在于秉性脾气,人家说了,他是父皇的人,不归自己辖制,哪天父皇要他走了,他会立马收拾包裹走人的。

  太子勾着嘴角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一瞬间,莫静和仿是看到了少年时的木东初,心不由骤然跳动了一阵。

  摸了摸跳动的地方,他一直在追寻的不过是少年时那个从他手中接过茶碗的木东初?

  “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太子拉他不及,只扯着他的袖子。

  你干什么?!

  这句话打得很急促,莫静和又有点晃神,几乎是半猜出来太子要表达的意思。

  笑道:“这些时日事情接二连三的,仆有些乏,醒醒神。”

  这话听起来就是敷衍,太子如何都不至于会信了这样的鬼话。

  莫静和把太子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轻轻的取下来,又隔着太子的袖子双手捧着放回太子的双腿上。

  太子方觉自己失态,微微低下头。莫静和比太子高出许多,从他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只觉得像是又脸红了。

  这点到底随了谁?竟还十分可爱。

  赏梅的事,本宫不太想去。

  这句话太子打的很慢,几分犹豫,几分气馁,又有些惆怅。

  他心里也明白,这张请帖本就不是给他的,是给莫静和的,只莫静和住在他府里,自己又是柳家宝的堂弟,这才碍于面子,不得不连带自己这份一起送了。若是平常这种情形,一般只会在主家的请帖了顺便写一句“携府客莫公子临之同往。”柳家宝却是给莫静和另下了一张帖子,是为了表示郑重,也是为了方便莫静和一人前往。

  “好。”

  太子把头低的更低,果然莫静和也是嫌他累赘,不愿带着他的啊。

  莫静和又道:“去有去的好处,但殿下贵为储君,哪是他一张请帖能请动的,殿下只管摆足了储君的架子给他看就是了。”

  太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本宫鲜少收到请帖,倒是占了你的福。

  第77章 第 77 章

  莫静和见太子吃的差不多了,让人过来收拾。

  “去后院坐坐吧,仆与您说说眼下的局势。”总得做点什么,不然皇上那不好交代。

  两人在后院坐定,掌上灯,摆上茶和点心。

  莫静和开始唠叨:“殿下,您有一个弟弟,与您一样是皇后所出,背后是柳家的势力,仁义礼智信这些如今是看不出来的,那几个老臣夸二皇子‘贤达通透,长大必是王佐之才。’其实都是在胡说八道,下次如若殿下听闻他们这样说,不妨问上一句,他们是如何知晓的,二皇子一无政绩,二无功业文章流世,连诗词佳句都不曾有过,想是私相请见,才有此体会,暗通皇子是大罪!”

  莫静和鲜少这样一本正经的给人讲自己的想法,却听闻太子呵呵的笑了,内心被打击了一下。

  太子忙解释:不不,本宫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且十分有趣。

  他是在听笑话?!莫静和再一次被打击。

  太子脸上仍戴着不合时宜的笑容,打手势:你继续。

  莫静和缓了缓心神,才又道:“那些老臣不过是看您染了喉疾,于帝位无望才附庸二皇子罢了。这是隔绝您与帝位的障碍,却也可以是您的优势,那些老臣不是总喜欢以有无仁爱之心评价君王?您是为何而染了喉疾,不正是因为有仁爱孝悌之心吗?”

  太子微微皱起眉心,低垂下眼帘。

  莫静和轻叹一口气。

  “殿下,您是太子,是储君,是正统,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太子下意识的咬了一下下唇,什么都不说。

  “您的喉疾并非机体有所损伤,而是五志伤了脏腑气机,并非不可治愈的,仆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好生调养,打开心结,还是有希望的。”

  这些话太子听的太多的,可这么多年了,那些御医大夫郎中一个个的给了他希望,现实又一次次将希望打碎。

  莫静和想了一想,还是道:“子路问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仆既遵陛下之命侍奉殿下,在殿下继位之前,要受累与仆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仆口舌愚笨,可能时常会冒犯殿下,但绝不会欺于殿下,若是冒犯殿下,殿下觉得不适,可以惩处于仆,仆也绝不会有怨言,但惩处之后,请殿下想想仆说的话,是否值得纳谏。”

  太子没想到他会将话说到这一步,如此开诚布公的与他坦诚相待,与他谈眼下的局势,甚至表达了自己的忠心,此刻的莫静和,与平日里他听闻的纨绔子弟的行径,不务正业风花雪月又到处惹是生非的风闻实在判若两人,甚至与前几日他们初见时他给自己留下的印象也很有几分出入。

  有这样一个人帮衬,太子觉得心安,却也觉得负担,莫静和很好,他与之前与他来往,表面阿谀奉承,实则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甚至有的连表面的阿谀奉承都没有的人不同,莫静和从一开始主动提出住进太子府,便已表明了立场,他要与自己共进退,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自己不继位,他便只有死路一条,只是一开始,自己都没想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他是在欺辱于自己,却不想他是把他的命搭了进来的要来帮自己。

  太子打手势:其实……不继位也挺好的。

  继位的风险太大,要这样一个人陪着自己一起,他有些不忍,毕竟,自他失声后,鲜少有人这样对他了,他想要珍惜他。

  莫静和喝了口茶,今日说的太多了,他很少说这么多话,有些口干,也有些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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