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铭_盐焗松果儿【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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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叶城官府,城尉勃然大怒,当即下令严查源头,但凡有再敢议论传播的,一律从严处置。

  临安没有占星师。官府那晚疲于灭火,谁也没空抬起头来观观天象,故而这荧惑守心究竟有没有出现,没人能说准。

  莫须有的事,城尉自然不敢向段允报告;而苏启就比较特殊了。

  这种事情微妙非常。若是没有发生,大家不过虚惊一场;怕就怕它真正出现了,皇帝身边的占星师岂会视若等闲?

  “禀告王爷,驻城护卫军集合完毕。”

  段允目光微沉:“即刻出发。”

  乔装成商队的护卫军向邻江邑进发,运货车中满载了剑弩与冷锻甲。天色渐暗,乌云遮蔽了晴空,酝酿已久的水气在临安上空无声地翻腾着。

  是夜,江凝挤开段唯用力合上的房门,以不容拒绝的姿态强势入驻。

  段唯恨恨道:“你非要来找不痛快是不是?我把你的血都抽干你就好受了?”

  江凝轻手轻脚地关了门,上好门栓,不慌不忙道:“冤枉啊公子,我真不是想来献血的。”

  觑着段唯脸上丝毫未散的愠色,江凝忙正形道:“我就是怕你晚上又发作起来,屋里也没个人照看着,才特意过来的。”

  段唯抿抿唇,闷声道:“那我搭个地铺,咱们离远一点。半夜若是真的发作起来,你叫人去请王太医就好,别过来招我。”

  江凝充耳不闻,挡住了他的去路:“既然知道有发作的可能,我们为什么不防患于未然?回程止宿驿站的那几日,你不是已经发现抑制它夜间发作的办法了吗?”

  段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凝脸上写满了真诚:“就事论事,保证心无杂念——我来是想贡献体力的。”

  次日,王太医看江凝的眼神很不寻常。

  做好了随时应召去给小王爷扎针的准备,一夜都没敢怎么合眼,结果根本没派上用场。

  虽然顶上了两个厚重的黑眼圈,王太医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去些。

  出于对江凝的关心,王博闻坚持给他切了脉象,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古书上虽有以人血做药引的记载,也不可轻信模仿。没有真凭实据,偶合使然,也未可知。凝公子与小王爷兄弟情深,纵使医治心切,也应当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

  江凝颔首称是,回望一眼睡得正香的小王爷,心道:若能换他安然入梦,一辈子无恙无忧,豁出性命,以身为引又有何不可?

  翻滚多时的水气在夜间凝结而下。清早,秋雨已停,外面却依然是一片萧索的灰暗。急促的马蹄声踏碎了晨间的寂静,一封封讯件传至段允的桌案。

  书房内。

  侍卫上前禀报:“王爷,门外有一卦师求见。”

  段允从讯件中抬起头,微微皱眉。

  虽然从未明确地表现出来,但段允的确对卦师这个行当没什么好感,在这个多事之秋还乱掺合的尤为更甚。

  苏越心知肚明,不及段允开口,便厉声呵斥道:“没看见王爷正忙?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侍卫领命退下,不甚耐烦地去打发那个莫名其妙的卦师。

  王府正门外,“闲杂人等”正不急不躁地捻着胡须,眉梢和发鬓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面对侍卫的驱逐似乎毫不介意,不紧不慢地摸出一张字条,只道烦请呈给王爷,若王爷过目后决意不见,他自会离去,此后再不打扰。

  刚挨过骂的侍卫暗自不爽,心道方才进去通报的时候怎么不拿出来给我,卖个屁的关子。面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地接了字条,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挨第二顿骂的觉悟向书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达成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小侍卫屏气凝神,偷瞄着段允的反应。

  想象中的疾风骤雨并没有来临。段允面沉似水,将看过的字条慢慢折回原样放好,话音里听不出喜怒:“把他带过来。”

  卦师仍旧是一派悠闲地候立门外,小侍卫过来请时也丝毫未露喜色,不知是意料之中的淡然还是看破凡尘的超俗。

  段允几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一袭卦袍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那年中秋在街口拦下他们,逮着江凝一通猛夸,之后又使他们意识到兄弟俩颠倒了个的算卦先生。

  卦师躬身行礼问安,看向段允的眼里带了点笑意。

  段允冷眼瞧着,不动声色,苏越只好扬声道:“你有何事禀告?”

  卦师微微一笑:“老夫所禀之事就写在那张字条上,王爷既已阅过,便无他事。既然请了老夫进来,想必是王爷有话要问吧。”

  段允冷哼一声:“阁下全才全能,既会占卦卜算,又能夜观天象,本王若不请你进来,岂不错失了破解凶象的捷径?”

  那字条上书八字:“荧惑守心,心宿叶城。” 似乎正印证了苏启传回的急信。

  卦师一撩衣摆,毫不客气地落了座:“王爷,此言差矣。古人云’荧惑守心,国厄将至’,千百年来,这大凶之象仅出现过三回,占星师皆如实禀报,提供破解之法。不知王爷可否看过相关典籍?”

  段允一只手支着额头,打了个哈欠。

  卦师似乎也没打算等到他的答案,自顾自地往下说:“祖上曾有位占星师,传下些文字典籍,小辈有幸习得一二。破此凶象之法无外乎’降移’二字,王爷应当有所耳闻。荧惑之变,实乃君主天难……”

  段允听到此处,好像松了一口气,懒洋洋地撩起眼皮,语气中透着不耐烦:“既是如此,那本王还急什么?皇上身边自有得力之人破解,也不劳阁下费心了。这话说给本王听便也没了用处,昨晚一夜没睡好,本王要去补觉了。来人,送客。”

  苏越向卦师走去,看起来的确是打算动手把人“送”出去。

  一直云淡风轻的卦师终于端不住了,对这个仪表堂堂但估计里面填的全是干草以至于火都烧到屁股了还有心思去补觉的王爷忿然道:“‘降移’、’降移’,王爷真不知这二字含义?君主想破解此难,则必将天责转嫁别处!这荧惑守心,心宿叶城,移祸首选便是叶城,难不成王爷心甘情愿做这替罪羊!?”

  此话一出,苏越立即紧拎住他卦袍的领口,手腕翻转了半圈:“会不会说话?”

  段允皱眉沉思了片刻,示意苏越放开手,缓缓吐出一句:“说的不无道理。”

  卦师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险些背过气去。

  又听王爷虚心请教道:“那么依你之见,叶城应当如何躲过此劫?”

  卦师缓了几口气,这才拱手道:“请王爷先恕老身无罪。”

  “但说无妨。”

  卦师慢慢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先下手为强。”

  段允愣了一瞬,冷笑出声:“你好大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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