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_夕大大【完结+番外】(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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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筵想苏冷清是人精,这点暗示他肯定懂的。

  苏冷清凝视着他,果然没再贴近,却也没接汗巾,质问道:“那日你为何没跟过来?”

  风筵没听明白,听他继续说道:“那日我虽拒了你的琴,但你非要跟来吴江,我也断无阻你的理由……”

  吴江县令可以拒了小厮,但吴江城不能拒了百姓,谁说他风筵就不能来吴江?!

  风筵愕然片刻,先是哑然失笑,继而又摇了摇头。

  苏冷清便有这等本领,把话说得颠倒黑白,却还这般理直气壮,总之不是他苏冷清的错,千错万错自己没死皮赖脸,倘若低声下气跟过去,也不会落得一身伤残。

  苏冷清本是牢牢盯着他,认真看他脸上表情,此刻见他反而笑了,心里更是不着边际。

  风筵的笑容太过陌生,有种大梦初醒的感觉,那头又摇得太过无奈,似说往事不必再提,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谁也别缠着谁!

  风筵心里确实这样想,以前碰到你算我倒霉,以后还是不碰到为好!

  这澡也没必要再泡了,风筵就从水里站起来,苏冷清比他快一步,抓住他的手臂喝道:“你还要我怎样?”

  风筵惊讶地看看他,又看他抓住自己的手,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苏冷清情绪激动,失控抓住对方,拔高嗓门道:“我叫你不要斗蟋赌钱,你非要混迹那种场子,那种地方也有好人?张合旭随便给几个小钱,就能打听到你的住处!”

  风筵被他这么拽着,又不想再提过往,心里想说你放手,张口只是啊啊啊。

  汤池没有纸笔树枝,风筵想苏冷清能听明白,可苏冷清偏就听不懂,咆哮道:“遇到歹徒你都不还手,等哑残你来怨我,难道是我让人来杀你吗?!”

  风筵听不下去,忍无可忍推开他,拔腿上了池岸,就听苏冷清在池中冷飕飕道:“站住!”

  ☆、第五一章

  这语气太过奇怪,听得风筵脚步一顿,就听苏冷清阴沉道:“别忘了,你还是我的小厮!”

  风筵吃惊回过头,只见苏冷清脸上,没一丝玩笑意思。

  苏冷清冷觑着他,慢条斯理道:“钱塘丙三渡口的徐把子,你想让他遭受无妄之灾?!”

  风筵沉默。

  苏冷清扔去毛巾,冷汀汀道:“下来,帮我擦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下一瞬,风筵提起木桶,一桶冷水浇向苏冷清。

  一桶凉水当头浇下,苏冷清怒火飙升正待大骂,就看到风筵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那眼神带着威慑、厌恶、警告和绝不妥协。

  如果苏冷清敢动他的朋友,那他们的交情就到头了,风筵会毫不犹豫对付他,就像当初对付风万侯一样。

  瞬间,苏冷清被冻结了,那双眼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注视自己,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反差实在太大了,一下子银河落九天,直接掉十八层地狱!

  风筵扔掉水桶,拿起一旁衣物,头也不回走了!

  苏冷清就在那汤池里,脸色白得跟张纸似,风筵泼来的那桶凉水,顿时让他身坠冰窖,一池热水都捂不过来。

  风筵回去拿出包袱,来府衙不过几天,包袱还没打开,拿起就可以走了。

  风筵就坐在床边上,破天荒地沉着脸子,一直等到天色昏沉,才见苏冷清面无表情回来了。

  风筵拿起纸笔道:我要走了!

  苏冷清嘴角微勾,似带出一抹冷笑,那是他一贯的表情。

  风筵又写,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不该有那荒唐心思,如今残废是我自找,我心里也没怨过谁。

  苏冷清就站在灯盏旁边,绷着张脸看不出悲喜,偶尔用余光瞟下纸面。

  风筵又继续写道,你说的气话我不当真,你也别气我拿水泼你,牙齿舌头总有磕碰,更何况我们一起长大,这情分我都记着呢!

  苏冷清目光飘到角落,那张琴搁在台子上,修补之后换过新弦,但这三年从未弹过,本是打算带进棺材……

  风筵顺他目光也看到那张琴,眼中微兴波澜又平静如常,继续低头写道,我知道你是好官,过吴江时听百姓都称赞你,舅舅活着定会赞许你的……你日后好好地当官,娶妻生子子孙满堂,我也会为你……

  写到这里门被推开,那温玉怀惊慌失措,瞪着苏冷清嘴唇哆嗦,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风筵心里越发急,那字就越狗爬,匆匆忙忙写下:说话呀!

  温玉怀吓得丢了魂,哪还能说出话来,瞅着苏冷清都快哭了!

  苏冷清冷汀汀一眼,冷若冰霜问了句:人在哪?江南道?

  温玉怀带着哭腔,声音发颤道:“特使,赐酒……”

  苏冷清镇定自若走进内屋,片刻间换好官服出来,那发髻梳得一丝不乱,冲着温玉怀骂了句慌什么,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温玉怀一张脸吓得惨白,心想都什么时候了,宫里的酒都赐上门,指名道姓是给你的!风筵不知道出什么事,但观他脸色不对劲,一个劲拉着他询问,叫得嗓子都沙哑了。

  温玉怀冲他做个噤声手势,说你跟在我的后头,我干啥你就干啥,千万别弄出响动,否则连我都要倒霉!

  风筵点了点头,跟着温玉怀出去。

  府衙门口灯火通明皇旗飘荡,数百名手持兵刃威风凛凛的骑兵,护着当中一辆五色彩丝的宫廷马车。

  马车珠帘掀起,宣特使站在车上,两名公公站在车下,一人手里捧着酒杯,一人手里捧着圣旨,齐景礼就跪在马车跟前,值班官吏都齐刷刷跪着,一个个脊背心都冒着寒气。

  在官场混的人都知道,宫里赐酒一般按坛,圣上不会那么小气,但凡说是用到酒杯,那必定就是毒酒!

  所以温玉怀才吓得语无伦次,但风筵不知道这些规矩,又远远看到那位宣特使,心就一下安定下来。

  风筵认人自有一套标准,认定是好人的就是好人,苏冷清碰到好人自然不会有事!

  府衙门口鸦雀无声,苏冷清从一杆人中间走过,目不斜视面不改色,脚步沉稳不疾不徐,镇定自若丝毫不慌。

  苏冷清走到面前,先看一眼特使大人,又瞟眼跪着的齐景礼,不亢不卑拱手行礼道:“姑苏知府苏冷清,拜见特使大人!”

  宣特使不轻不重应了一声,便冲着车旁的太监道:“人都来齐了,那就宣旨吧!”

  苏冷清掀开袍子,按规矩跪在地上,就听那太监念圣旨,主要是命江南道即刻执行桑绵新政,另外江南乃是鱼米之乡,与别处相比较为富庶,又因西北出现战事,国库紧张急需军饷,所以多加一重桑绵税。

  苏冷清只在最后听到一句,姑苏知府苏冷清赐酒一杯!

  圣旨念完众人谢恩,齐景礼手抖着接下圣旨,腿软得都快站不起来,接下来该赐死苏冷清了。

  齐景礼不由暗想,这是杀鸡给猴看吧?!这里最大的官就是他,那这猴子自然也是他,想到此额头汗又流下来,就听那宣特使笑盈盈道:“苏大人,您可真是荣光,这酒只赐过一品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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