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_夕大大【完结+番外】(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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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冷清面不改色,冷汀汀道:“谢圣上赏赐!”

  宣特使下得车来,亲自为他斟酒,轻描淡写道:“我记得曾跟苏大人说过,京城不比别的地方,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有吗?”苏冷清扫他一眼,冷汀汀道:“下官记不得了!”

  齐景礼的汗又流下来,这可是宣特使呀,朝堂上的笑面虎,圣上跟前的红人,甚至谣传圣上夜夜召他宿住乾清宫……

  宣特使笑着递来酒杯,一点也不生气地道:“苏大人一点都没变,说话还是这么无趣!”

  苏冷清接过酒杯,语气讥诮道:“特使大人不也没变,善于经营步步高升,让别人望尘莫及!”

  昔日文三公子死了,他就攀搭上文大公子,后来文大公子告病休养,他又攀搭上了当今皇帝。

  齐景礼吓得脸都变白了,果然宣特使冷下脸道:“一本奏换一杯酒,想必你心中有怨!”

  “若是果真如此,不与污浊同道……”苏冷清举杯饮尽,轻轻放下酒杯,冷若冰霜道:“我辈自当欢喜,又何来怨气?!”

  宣特使叹气道:“苏大人,就不能装出点害怕,好让我回去禀明圣上?!”

  苏冷清颔首道:“下官回去即刻上书,禀告圣上臣很惶恐!”

  “得,苏大人您悠着点吧,圣上不是每次都这么好的心情,能够看着奏折被你气乐了!”宣特使懒得计较了,摆了摆手道:“至于你奏折里提的事,圣上说这杯酒就是答复!”

  苏冷清道:“这酒何名?”

  宣特使道:“西域特贡,名为三日醉,又叫将进酒。传说李太白便是饮了它,飘飘欲仙忘乎所以,跑到河里去捞月亮,最终把自己给淹死了!”

  宣特使上马车走了,骑兵们明火执仗,呼呼啦啦都散了。一干官吏都还跪着,就齐景礼和苏冷清站着。

  齐景礼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指着苏冷清的脸,心想我骂你什么好?!等那马车驶过来,齐景礼甩了袖子,干脆眼不见为净,一头扎进马车走人。

  苏冷清转身回府,冲着手下冷喝:“还跪着作甚?!”

  关上署房的大门,温玉怀将灯芯拨亮,狐疑道:“皇上打什么哑谜?”

  苏冷清坐在灯下,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将进酒就是将敬酒,但此案源头是在京城,牵扯到太后李氏一族,不动则已一动就要连根拔除,所以要我们稍安勿躁静候旨意!”

  温玉怀哭丧着脸道:“还要来圣旨?都吓死人了……”

  “你怕什么?敬酒罚酒,君上自明!”苏冷清沉默片刻,语气淡然道:“当臣子的恪尽职守,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就算毒酒也喝得心安!”

  温玉怀突然道:“我想辞官了!”

  苏冷清淡淡撇来一眼。

  温玉怀带着羞赧道:“阿辰跟我说起白桦林,我想去种几亩稻子,三间瓦房一头牛,阿辰在窗外练剑,我就在窗下读书……”

  白桦林连高粱都种不了,一天两顿吃粟米饼子,温玉怀这种江南人过去,嚼肿腮帮也咽不下去,就凭他这身娇弱劲儿,拉不动牛耕不动地,三天不到晚吵着回江南!

  温玉怀见他目光闪闪,估计又在腹谤自己,皱眉道:“你又想说啥?”

  苏冷清沉默半晌,破天荒没讥讽他,只用寻常语气道:“也好,自此归去竹杖芒鞋,虽说日子过得苦些,倒也不用这般担惊受怕!”

  温玉怀也是人精,方才受了惊吓,此刻回过神来,越想越不对劲,当下狐疑道:“你今个转性了?这要是放在平常,早就骂我软骨头了!”

  苏冷清平静道:“你也没那么软,真要怕死,也不会跟我搅在一起!”

  温玉怀听得一惊一乍,羞羞赧赧道:“那个……那个……也不是你这种说法,给阿辰听到要误会的!”

  苏冷清果然变脸,冷叱道:“滚出去!”

  ☆、第五二章

  温玉怀便趁势出来,一溜烟找到风筵,告诫他今晚小心点,苏冷清那边怕要出事。温玉怀叹气说:“他的性子比我狠戾,我心死了往河里跳,他只怕是……”

  风筵的心往下沉。

  温玉怀好心道:“要不你逃吧,我给你取点银子,别回船老大那儿,也别去找你们都认识的人!”

  风筵摇了摇头,在地上写,船老大!

  温玉怀皱眉道:“这倒不至于,他公私分明,绝不会迁怒旁人!”

  风筵沉吟片刻,又在地上写,那我走了,你们保重!

  温玉怀道:“我去给你牵匹马,你拿了包袱就来后门找我,你两条腿跑不过他们四条腿……”

  风筵感激看着他,温玉怀就推他说,赶紧呀!

  主屋黑灯瞎火,苏冷清还没回来。风筵松了口气,进去拿了包袱,跟着听到角落里传来苏冷清的声音:“这就准备走了?”

  屋内点起油灯,苏冷清端坐桌旁,眼神幽幽暗暗。

  风筵先前写字的纸头,被扯得七零八落,一片片散落在屋内,就听那苏冷清冷笑道:“我没被毒死,你很失望吧?!”

  这要是放在以前,风筵会让他出门?温玉怀吓成那个怂样,风筵会看不出凶险?

  就这样听任他出门,由他去饮那杯毒酒,这作法跟期盼他死,又有多少差别呢?!

  风筵皱眉心想,这说得什么话?我想你死作甚?!

  “你怎会不想我死?”苏冷清笑了一下,似看懂他的想法,讥诮道:“以前我不肯跟你,你对我又爱又恨,巴不得跟我同入黄泉……”

  风筵心里恨着他,嘴上却不承认,这就叫自欺欺人,就像当初自己离不开他,但心里又不肯承认,同样都是自欺欺人!

  风筵愕然,过后又苦笑,最终摇头叹息。

  苏冷清说错了,他要的是花好月圆,而不是同入黄泉。三年前他对苏冷清只有爱没有恨,三年后纵使有恨也只是恨自己。

  风筵想苏冷清没有错,错的是自己不知道回头。

  以前的那个风筵已经淹死水中,现在的风筵只想好好活着,跟汉子们跑船拉纤喝酒吃肉,那就是天大的乐事了!

  又爱又恨的不是他,只是苏冷清借他的口,讲着自己的心态罢了。但这也不是爱,这只是不甘心,看不得癞□□爬出来,又狠狠一脚踢回井底!

  仵作在门外禀告:“大人,您要的物证找到了!”

  苏冷清道:“进来!”

  仵作就拿着瓶子进来,放在苏冷清的面前,陪着小心道:“许月氏便是用此物,一天一点毒死公婆,这案子就算送到提刑司,也是铁板定钉证据确凿!”

  苏冷清讲了一句放下吧,仵作如释重负退了出去。

  风筵的眼睛盯着瓶子,然后又盯着苏冷清,眼神渐渐戒备起来,这瓶子里装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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