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魂生_川絮长灯【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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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当真?”

  制作师站在旁边哼笑一声,说得好像不说此话你就不会带走似的。

  “多谢多谢,咳,那个,”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态,秋笙后知后觉地揉揉下巴,正经道,“西北军的量,几日能赶制出来?”

  何灵雨扒拉着手指头一算:“两个月。”

  秋笙头也不抬:“觉别睡了。”

  遇见这么臭不要脸的顶头上司,何灵雨欲哭无泪了片刻,无可奈何地真的又算一遍:“一个半月。”

  秋笙抬脸冲她笑了一下:“饭别吃了。”

  何灵雨差点儿掀了桌子——你怎么不说厕所也别上了呢!

  眼看着大姑娘就要暴起,秋笙连忙非常审时度势地安抚道:“眼下不知道南北两境何时再起争端,防患于未然嘛,总要先做准备。”见对方不搭腔,心知这事算是敲定了,不怕死地再补上一句:“小灵子,能不能帮我再多做一套?这一套不限时间的,但务必做的精致好看些。”

  何灵雨瞥他一眼,一想到接下来一个月将不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脸色就臭的不行,连带着声音也高了八度:“干什么用?”

  秋笙却并未马上答话,转而贼眉鼠眼地到处一看,看样子是找准了逃跑路径,这才低声快速说了出来:“哄媳妇儿用,小灵子,大恩不言谢,改天请你喝酒!”

  他这话说的又快又轻,等何灵雨认真琢磨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拿着扫把头子想揍人的时候,当靶子的混蛋早抱着那套轻甲出溜了个没影。她蹲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默默回味了片刻方才道德沦丧的秋站主干的好事——拿走一套轻甲、留下一个让人不得安生的死令、自己追人把活儿撂在自己头上…

  罄竹难书,罪大恶极!

  何灵雨鼓着腮帮子憋了会儿气,终于忍不住撩开帘子冲隔壁喊道:“许留山!过来挨打!”

  第40章 时机

  心不甘情不愿喝了大半个月药汤子的阁主深刻地认为,如果再喝下去自家舌头恐怕就面临着失灵罢工的危险,所幸在楚翛正准备摆供台祭奠即将离自己而去的舌头兄弟之前,净然无声无息飘进来,宣布大赦天下,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开始行离魂术了。

  楚翛握着一把香火大大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地给和尚拜了一拜:“多谢大师。有什么事是我需要做的?”

  净然一面摆好长短大小不一的各式银针,一面点了点放在小桌上的一盘蜜饯:“阁主嘴里苦的很吧?特意叫徒弟们下山给你买的。”

  楚翛一手捏起蜜饯放入口中慢慢含着,泛着苦气的口腔瞬间被甜蜜的滋味充盈,忍不住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声。

  苦了这么久,连一颗小小蜜饯放在舌尖都以为是吾生大幸。那这长长的一辈子,苦了二十年,也算是临着双叉口,给他一个或生或死、或坠入无边地狱或就此隐遁山水逍遥一生的了断,吾命吾幸,皆可无怨无悔低头认下。

  他正瞪着房梁愣神,净然一根针就不由分说地扎了上来,位置不偏不倚,恰是楚翛每次最怕上针的阳白穴,阁主周身剧烈一颤险些一记右勾拳捶上去,眼如铜铃地瞪住老秃驴好歹压制下去了,语气颇为无奈地埋怨道:“别这么突然,怕下意识打着你。”

  “突然?”净然一脸无辜状耸耸肩,“在你面前晃半天针了阁主。”

  楚翛闭了嘴,原因无他,又是一堆针照着他的俊脸就是一顿毫无怜惜地猛扎。

  “阁主,先前你压制楚筌就不怎么得心应手,此番离魂后,那死魂必定更加无法无天,贫僧建议您暂时不要离开,再在此屈尊吃几副药观察观察情况再说后话,”仗着阁主被迫封住了嘴说不出话,净然趁机展开唐僧式碎碎念攻势,“京城就暂且不要去了,用药期间甜食也不要吃了,多喝热茶少洗冷水澡,这把气血还是多多少少要保住,回头许施主那头也好下手医治。恕贫僧直言,以阁主您的身体状况来讲,一旦处理不当很容易血脉逆流气崩暴毙,原来能活两年,这下直接撂在郎中手里,不是铁打的关系还不能给您治啊…”

  楚翛浑身上下能自由活动的只有一双眼睛,狠狠瞪了和尚半天后未果,反倒激出一眼眶的热泪来,只好鸣金收兵,暂时闭上了眼。

  “还有,离魂开始后天塌下来你都不能分神,崔嵬阁啊、楚筌啊、小情人啊就都不要想了,外头一时半刻少了阁主您不会天崩地裂的,皇帝陛下也不会经水不利气绝而死的,您且先宽宽心,贫僧一炷香过去后再行开始。”

  楚翛听着这话算是彻底对这没个正形的老秃驴跪服了,一个满寺院都是小沙弥的地方,此人为什么会知道“经水不利少腹满痛”这种事不重要,关键的是哪个无良群众趁他不在跟秃驴院道长造了些什么谣。

  他一面脸红,一面偷偷扭过头去,自己闭着眼看不见,也不让和尚看他的笑话。

  “对了,还有一点,阁主,”净然拿着瓷盘慢悠悠走远,临走不忘为满心创伤的楚翛再插一刀,“气血上涌不行,你得平心静气。”

  楚翛无声地张了张嘴:“…”这老秃驴还能不能好了?

  不过阁主要寻仇恐怕还要等上不少时日,散布谣言的混球此时已身在天城边境,在驿站打了一壶当地好酒自斟自饮,一边看着董琦凭借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套店家的话。

  秋笙当时在议政殿听了胡天都一肚子牢骚正心烦,初一听董琦上报□□之事只顾着着急上火,根本无暇顾及其中细枝末节的偏差,没去想此事到底有多蹊跷。

  其一,为何别处未反,偏偏是距离威州与北骊最近的天城?

  其二,豪门大户向来贪生怕死,宁愿一掷千金一万次,也不去抛头颅洒热血,又如何会放着朝廷给的舍银子换命的大好机会不要,反倒是自己招致了场要掉脑袋的反叛起义?

  是当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还是这些天城豪奢早已暗中图谋不轨,只是专门等着朝廷发一个借口,爬蛇顺杆上?

  “店家,这酒真乃上上佳品,是由何种珍馐酿制而成的啊?”

  但凡是个自家开店的,没一个不愿意听客人夸上两句,更何况董琦还在此基础上添油加醋,愣是把一杯寻常农家浊酒说成了琼浆玉液,老店家当即被他几句鬼话哄得喜笑颜开,抹布一擦手,竟然就这么毫不见外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贵客真是识酒之人!”他用粗糙的手指端起一只酒杯,脸上满是看自家小孩出人头地后的欣慰喜悦,“可若是说起材料,倒也没什么新奇,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草药贱花,比不得权贵人家每日里喝的那些人参酒、鹿茸酒…虽说如此,却有无穷新鲜滋味,客官若是喜欢,等会儿再送您一壶就是了!”

  这家驿站酒馆门庭装潢一看就是做的小本生意,董琦清廉惯了,平日里又颇为体察民情感念百姓生活疾苦,这么一点点小恩小惠在他眼里简直就要上纲上线了,正要挥挥手义正言辞地拒绝,却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率先握住老伯的双手用力摇了摇:“多谢啊店家!千金难换一高山流水知己者嘛,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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