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五品主事。”
吏部的?罗赫有的头疼了。
“明日刑部会派别人来,到时候便是刑部的事了。今日麻烦王统领了,这儿派两人守着,先回吧。”
他也该回了。刑部每夜都派一人职守,今日正巧轮到了他。
谁要杀一个五品官呢?
取走了什么东西?
那前来告官员嫖宿的,只怕也是一步早有预谋的棋。
嗯,有必要审审。
罗悬揉眉心。刚把卷宗看完,就来事了。明日还要去见见罗赫。
☆、第十七章
黎明时分罗悬坐了轿子回到伯九宅院时,伯九已经起了,背对着他,蹲在地上,甩着一条鱼干逗猫。听见声响,伯九扭头,笑了一下:“你守完夜了?”
“嗯,”罗悬点头,“怎么起得这么早?”
“今日要赶一趟早市,不然一些菜要缺了。”
罗悬问:“哪里来的猫?”也走过去。
伯九笑道:“巷口那户渔家的,你别小看它,可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呢。”
小猫很不怕生,冲罗悬“喵呜喵呜”。
罗悬摸摸它:“有名字吗?”
“因为是河边捡的,所以叫潮生。”
“海上明月共潮生。倒是个好名字。”
伯九笑:“你们文人就是酸气。早上吃面如何?”
“都好。”
“你今日不用去刑部吧,才刚守完夜呢。”
罗悬道:“本来是不用去,可昨儿个夜里发生了一桩命案,死了个官。”
伯九有些惊讶:“官?只怕不简单。”
罗悬点头。伯九转身去了厨房。
早市往往每月三次,同寻常的集市不同,早市会卖一些地方较远的货物。有五湖四海来的赶集商人,也有渔民运了海边的时鲜赶来,期望在京城买个更好的价钱。
伯九穿梭在人群中,忽然余光看到一抹身影,转头去寻早已无影无踪。他嘲笑自己疑神疑鬼,怎么会觉得自己看到了允王妃。难道还魂了不成?
于是东看看西看看,在一个西域商人的摊子前停下,只见摊子不大,支架上放满了颜色鲜艳的各种布料,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地上的布上放了一堆形状奇特的,大概是药材的东西。飘起的旗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偏方治不举”。
伯九觉得在这样的摊子前停下,有那么一些……羞涩。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那商人:“你的方子真有效吗?治不举?”
商人抚一把络腮胡:“有效有效。都是珍贵药材,我给你配好了,你吃一次就有效。”
伯九觉得那商人说得太玄乎了,八成是假的,还是不要给罗悬乱吃东西,况且,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得了这种病,早就不晓得吃了多少方子,怎么可能让自己买了点药就有效了。拔腿就要走。
商人连忙阻拦:“别走别走!我这药寻常人吃了也是大补,没有妨碍的!买一些试试吧,都是名贵药材来的呀!”
……
江春楼。
八宝端详了一会罐子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带着一种诡异的目光缓缓抬头,看大掌柜。
伯九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是不是不想喝酸梅汤了?”
八宝道:“掌柜的,我都不晓得你这么生猛。”
伯九默。
半晌,伯九诚恳道:“买给朋友的。”
八宝连忙点头:“是是是,朋友的。”
“……”
“真的是……”
八宝脸上笑意已经非常明显:“是是是我知道呀,我不乱说的,放心。”
伯九再默。
“……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喝酸梅汤了?”
八宝“嘿嘿”一笑:“旁的药材我不认得,这鹿鞭么……啧啧,还有这个,哇,好腥,一瓶子的蛇血……这喝下去……悠着点啊掌柜的。”
伯九默念三字经冷静了一会儿,问:“蛇血喝下去会怎么样?”
八宝摇头:“难以平静,非那事不可缓解。”
伯九看了看那瓶子蛇血,嘀咕道:“那不行,得倒了。”
八宝看那罐药材。这么多,非得喝上火了。
今日晚膳四菜一汤。汤里浮着点寻常的香料,炖了小半只母鸡。
罗悬看了看那碗汤,道:“这汤……挺香的。”
伯九道:“那你多喝些,不要浪费了。”
罗悬点头。
用完了膳,乘了会儿凉,两人早早进屋。
前些日子谈到消遣之物,伯九道自己不会下围棋,罗悬便要教他,但那时还没棋盘,现下有了。
房中点了烛火。两人盘坐于席,对坐,罗悬黑子,伯九白子。
罗悬一步棋走完,伯九总要想很久,先前他次次当机立断就下子,往往被杀得片甲不留溃不成军。罗悬这个师父也不是白当的,输的人得被灵犀一指弹一个脑瓜崩。当然,伯九还没这个机会回敬师父一个,一是他不能,二是他不敢。
还是输了。伯九闭着眼睛,把脑袋凑上去。
嘶。
伯九把头缩回来,吃痛的揉揉。罗悬微微笑着,眼睛在跳跃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水波一样的光芒。
伯九看得有点呆。
罗悬好像从没有大笑过,的确是翩翩佳公子,一举一动都有分寸,再开心也只是微微一笑。他每次真心地微笑时,眼睛都像……方圆池的池水。
“罗悬……有没有人说,你的眼睛生得好看。”
罗悬一愣。
伯九低头,有些脸红,道:“我这话说得轻薄了。你是男子,什么好不好看的。”
罗悬已经恢复平静:“罗府的人都说我生得像母亲。”
看伯九窘迫,他笑道:“难道你不觉得,我其他地方也挺好看的?”
伯九居然真的认真端详罗悬,然后道:“其实我不大会看这些,人的样貌,在我看来就是顺眼不顺眼罢了。”
“哦?在下长得可顺眼?”
伯九笑:“雁寻兄在我心中自然是最顺眼的。”
罗悬心中一动,突然有一种想拉眼前人入怀的冲动。
但是不能。罗悬放下棋子,道:“今日就到这里吧。”他得回房多喝些水了,总觉得口干得很。
伯九点头,开始收拾棋盘。
罗悬洗漱完,躺到床上,觉得气血翻涌,总有些难以抑制。
不大对劲。现在不止口干了。
还有点……
罗悬掀开被子起身。他走到房门外,想平静下来,心中默背孔孟之道。
孔孟大概也是睡了。显然没有用。
罗悬终于想起来。今日那汤很有问题,不过是些寻常香料,鸡汤他也喝得多了,今日这汤却带着异香,定然放了不寻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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