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楚国若还是强国,列国自然会出城而迎之,但如今楚国岌岌可危,楚怀王也非当今楚王,赵国听是他要暂留于赵,却是怎么也不敢收留,如今这个局势,楚怀王便如一枚烫手的山芋,捧在手里谁都会觉得烫手。幸好当时有人给他们指了一条出路,说你俩还是去魏国吧,魏国如今与韩、齐合纵伐秦,想来他们是支持楚国的。
楚怀王无奈,只得离赵去魏。谁曾想尚未抵达魏国,就被追来的秦兵截住,又被抓回了秦国,可叹一代君王,竟落得个如此惶惶不可终日的下场。
由于芈氏有交代,只抓楚怀王,因此叶阳并未被抓了回秦。可是此时她一人流落于乡野,四周尽是荒莽古道和崇山峻岭,只觉人世茫茫,不知何处是归途,好不凄凉。再者她从小就在宫里长大,这之后嫁入秦宫,从不曾如此一人流浪,如今非但没将祖父救将出来,自己还落得如此下场,思及伤心处,蹲在地上,呜呜哭将起来。
便在这时,突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叶阳抬头一看,两人两骑朝这边奔来。看那两人的模样穿着,应是魏军。此时魏国与齐韩联合伐秦,两人两骑出没在魏国边境,想来该是传递战报之人。
那两人经过叶阳身边时,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一人咦的一声,停下马来。前面那人回头喊道:“你要做什么?”
那人下了马,将挂在马背上的水袋解了下来,拨开塞子,走到叶阳身边蹲下来道:“来,喝口水。”
叶阳未经世事,见是这人给她水喝,很是感激,道了声谢,举起水袋喝了几口,便还予那人。
那人朝她身上打量了两眼,问道:“看姑娘的模样,怕非普通人家出身,敢问姑娘因何流落于此?”
叶阳看他不像是坏人,便如实道:“我叫叶阳,本身楚国公主,后嫁入秦国为妃,因于王上闹翻了,才流落于此。”
那人闻言,眼里精光一闪,心想原来她是秦国王妃,真乃天助魏国,值此魏国与秦国大战之际,若是将她劫去函谷关,秦国投鼠忌器,便可使联军多一分胜算!心念电转,朝另一人使了个眼色,另一人在一旁听得分明,此时心领神会,笑了一声,一手抓起叶阳,往马背上一抛,纵身上马,急驰而去。
叶阳大骇,惊叫道:“你等为何抓我!”
那人哈哈大笑道:“秦与联军对阵于函谷关,把你抓了去,对付秦军!”
叶阳闻言,心里一沉,边哭边骂那两人无耻。可随即想到,她已无家可归,被抓去军营让人杀了倒也清净。当下便不再哭泣,任由人抓着走。怎奈人心险恶,很多事情是叶阳设想不到的,她这一去,却引出了更大的风波。
二、人永诀,城相破
却说叶阳与楚怀王逃出秦国后,辗转赵魏两国,经历了将近一年的逃亡生涯后,却又在魏国边境被秦军截持,楚怀王复被抓了回去,于公元前296年死于秦国牢狱之中,一代君主就这样客死他乡,走完了他可悲可叹的一生。
楚怀王客死秦国,天下诸侯在纷纷表示同情之时,也对秦国之行为表示愤慨。本来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国,都不会将楚怀王送回,但是世事便是如此,所谓枪打出头鸟,索性就趁此机会,合而攻之。
原本按照齐闵王田地的性格,齐国远途奔袭秦国,不宜打旷日持久之战,但正是由于秦国引起了公愤,想借此机会,一举攻下函谷关,将其之气焰打压下去。因了这个缘故,齐、韩、魏三国联军围困函谷关一年有余,田地兀自未曾撤军。
回头再说叶阳被魏兵劫持到军营后,魏将公孙喜大为高兴,盛赞那两名魏兵。然匡章得知此消息后,却是勃然大怒,赶到魏营后,指着公孙喜大声道:“堂堂三军统帅,劫持一个羸弱女子用予威胁,不怕辱没了你的名声吗?”匡章为人沉稳耿直,颇有名将之风,对此类事件深恶痛绝,不由得越说越气愤,啪的一拍桌子,喝道:“赶紧把她送出去吧,若是以此胜了秦军,胜之不武!”
公孙喜被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心中有气,冷哼道:“匡将军不屑做此等苟且之事,末将敢问将军,你可有良策破关?若将军果然有破关之策,我立马就把她放了回去,搁在营里整日哭哭啼啼我还嫌烦呢!”
匡章被如此一激,气得满脸通红,“如此说来,你定是要用此女子去威胁秦军了?”
“不如此做,还能如何?”公孙喜理直气壮地道:“你我六十万大军,围在函谷关外一年有余,再不做个了断,此番合纵又是徒劳无功。要是这一次依然对秦国束手无策,待其坐大之后,你我便连性命都要丢了,还怕丢面子吗?匡将军要是实在放不下脸面,明日我率兵前去便是了!”
次日,天刚破晓,公孙喜就率了本部十万人马,前去扣关。
整整一年的对峙,魏冉的防备之心多少有些松懈,也没了先前那般紧张,如今他彻底相信,函谷乃天险雄关,无人可破。这一日,当士卒来报说公孙喜来扣关时,魏冉正同芈戎、向寿一起喝酒,听了那公孙喜又来发难,魏冉把酒樽一扔,“那猴子果然烦人得紧,且与我出去看看!”
原来公孙喜人形消瘦,长得尖嘴猴腮,这一年多来,屡次来关前骚扰,魏冉便以猴子戏称。乃至城楼之上,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净是魏卒,魏冉不由诧异地道:“今日单见魏军来犯,可是有些奇怪!”
芈戎为人机灵,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说道:“三国联军独见魏卒,怕是有些古怪,须小心了。”言语间,突然瞥见一辆战车之上,战战兢兢地站了一位女子,见了那人的模样时,芈戎的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
魏冉朝芈戎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芈戎把手一指,魏冉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之下,把魏冉也吓了一跳,动容道:“叶阳!”
向寿阴恻恻地道:“秦王妃居然到了魏营,这真是咄咄怪事。”
“如何是好?”魏冉回头问芈戎道。
芈戎虽道为人机灵,诡计百出,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是皱着眉头束手无策,“此事你我做不得主,速派人去咸阳知会王上才是。此间能拖便拖,待王上到了再作计较。”
魏冉情知事非寻常,招了人来,叫去咸阳通禀王上。
此时,只听城下的公孙喜跨着马徐徐走上前来,哈哈尖笑道:“魏熊,今日可还敢战?”
魏冉却沉声道:“公孙猴,素来战场之上,都是男人的天下,你绑了个女人上来,却不怕脸红吗?”这一年多下来,彼此虽说是处于敌对状态,但日夜相处,已然甚是熟稔,故而相互间都给对方起了外号,魏冉叫公孙喜做公孙猴,公孙喜叫魏冉做魏熊,因叫得习惯了,都习以为常。
公孙喜仰首一笑,“兵者诡道也,战场之上只问胜败,不问手段,这女人一上来,只要叫你畏惧了,我便是胜了。”
因叶阳在其手上,魏冉心中虽气,却不能拿其奈何,只得问道:“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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