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拿下无终之后,无终一部分降、一部分逃。很快无终国被改为无终郡,也有部分州县被划入周围的郡县中去。慕容炎几乎寸步未停,很快派兵直接横渡白láng河,压境飞马坡。
西靖简炀对此并不意外——他也有此打算,这样的时代,谁能信得过谁?一纸盟约?别说笑了。
若论国力,西靖本是远qiáng于大燕的,但是后来西靖几次横渡白河láng伐燕,均是耗钱耗力,劳民伤财而徒劳无功。对国力影响颇大。大燕虽然也一直在征战,但是其作战之后掳得城池、粮糙、金银,一直以来可算是以战养战。战争对于大燕的影响,其实不大。
慕容炎竟然直接御驾亲征,以许琅、和周信的亲信沈玉城为前锋大将,自己亲率援军,直接攻打飞马坡。这一次,可谓是尽倾大燕之兵力。各个城防防守皆空虚如纸。就连薜东亭的禁军也被抽调去四成兵力。
当然了,慕容炎这个人,一向是有孤注一掷的胆气的。而且他若不抢占先机,西靖一旦喘过气来,也定会来攻。这一着看似险棋,其实博得jīng彩。
左苍láng随军西征,其实她已经不再出入军中,慕容炎几乎一直将她放在自己的帐中,平时也是乘坐车驾,只是夜夜索欢,却不再处理任何军务。但是对外而言,这却是慕容炎御驾亲征,左苍láng为副帅,许琅为前锋。
这是何等阵势?!
简炀当时看到军qíng就慌了,立刻命任旋回救飞马坡——一旦慕容炎攻陷飞马坡,大燕在白láng河以西就有了立足的根基。到时候西靖与其只怕真的是要你死我亡了。
但是慕容炎要攻下飞马坡,却也是不容易。飞马坡一直是西靖的边城,其城防岂能不严密?如今城墙之高与厚,可比靖都。许琅和沈玉城都是年轻将领,率军接连三日攻城,倒也不觉疲惫。
夜里,慕容炎入到营帐之中,左苍láng倚在chuáng头闭目养神。慕容炎走过去,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太医有没有来看过?还痛不痛?”他柔声问,左苍láng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受伤之后,他开始喜欢这样将她抱在怀里,如同心爱的玩物一般说话。她不理会,慕容炎也不见怪,说:“你看这次飞马坡我们能攻得下来吗?”
左苍láng不想应酬,闭上睡觉作困倦状。慕容炎索xing抱着她上了chuáng榻,他身上战甲未卸,铁衣冰凉,声音却十分温软:“三天了,任旋估计已经在回师的路上了。”
左苍láng终于说:“陛下是要趁机夺取孤竹罢?”
慕容炎怔住,然后揉揉她的头,说:“简炀被孤的声势所惊,一定会令任旋回救飞马坡。周信等人刚刚攻下无终,想来任旋肯定也刚掌控孤竹不久。攻陷一个根基未稳的无终,岂不是比攻陷飞马坡损失小很多?”
左苍láng说:“陛下就不担心其他国家趁虚而入?”
慕容炎笑,说:“富贵险中求,安稳又何尝不是?”
果然数日之后,任旋带兵离开孤竹,抢援飞马坡的军报传来。慕容炎随即令周信攻打刚刚被西靖攻下的孤竹。自己的兵士在飞马坡外却是围而不攻。简炀大怒,亦倾举国之兵力向飞马坡聚拢,准备围歼慕容炎。
慕容炎一见形势不好,抽身便走,率军再度退回梁州。任旋追击之时,燕军虽然有损伤,但是毕竟有防备,并不严重。而此时,孤竹却被大燕拿了去。
慕容炎以一场小败,窃取了他们半年的征战成果。
然而这次两场jiāo战,却也将大燕存蓄两年的余粮消耗得所剩无几。燕军不得不搜刮孤竹和无终之地,以充为军用。对此,孤竹与无终原住民愤恨不已,虽然失去了家园,却不愿投降燕军。
一直在周边游离作战。
慕容炎夺得了城池之后,也不再理会这小股势力,迅速将兵士调回各城,以盈城防。防止西靖趁势来攻。
简炀气愤无比,有心要斩了诸葛锦,但季广也还在燕军大营。最后两位监军竟然如同人质。好在他们从孤竹也掳获了大燕的太上皇慕容渊。简炀激怒之下,一番羞rǔ肯定是少不得的。幸而他也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转而以支持慕容渊复位登陆为由,拨给其一支军队,在孤竹旧地还剩下的两座小城之中再度称帝,国号北燕。
慕容炎也并没有将这样两座小城看在眼里,他一手将左苍láng抱在怀里,一手展开军函,看了半晌,笑说:“父王还真是有点法子。不仅西靖支持他,无终、孤竹的残军也投降而去。”
左苍láng最近很少跟他说话,索xing倚着他胸口睡去。他用下巴揉揉她头顶,说:“当日我要杀他,你一力阻止我们父子相残。虽然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看,如今是不是多了许多麻烦?”
左苍láng这才开口:“陛下是在怪我?”
慕容炎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当然不是,孤是在和你讲道理。也许有些事,你觉得是孤激进,但是阿左,君主治国,原就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完美只是梦,总是要牺牲小部分人,去成全整个国家的平稳安泰。我也想放过雪盏,我也不想屠尽法常寺。或者说,我也希望非颜能够逃出晋阳城,离开大燕,只要她不再出现在孤眼前。但是你想一想,真的你想一想,我若是放过雪盏,还会有多少个雪盏出现?我若是放过冷非颜,其他为孤效忠的势力,会怎么看?
如果一开始雪盏就jiāo出慕容若,则是他一人背负不义之名,却能保住其他许许多多的人。所以害死法常寺僧众的不是孤,是他。你明白吗?”
左苍láng失笑,说:“如此说来,太上皇当年留得陛下xing命,也是他无识人之明。所以造成这无边杀戮的人,也是他,倒与陛下或者雪盏大师等人全无gān系了。”
慕容炎想了一阵,然后啪地一声拍在她脑袋上,说:“不要再说话了!”
左苍láng于是就真的不说话了。过了许久,他又轻声说:“吻我。”左苍láng不动,他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用力吻住她。他最近对她宽容了许多,哪怕是她出言顶撞、冷嘲热讽,他也不往心里去。最多的便是这样无度索欢。
吻到深处,他嘶声说:“阿左,我爱你。特别是现在的你。”
言语之间,颇有一点意乱qíng迷的意思。左苍láng别过脸,只看见营帐外守卫笔直的身影倒映在白色的蓬布上。
你喜欢现在的我,那么你又在不在乎我喜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当然不会了,从小到大,你的心里,可曾真正在意过谁?
☆、第 113 章 忠心
待战事稍歇,大燕不仅占领了无终,更夺下了孤竹大部分被西靖占据的城池。西靖只剩下滦城、云洲等还在手里,但已是不能守。简炀索xing扶慕容渊在滦城称帝,国号北燕。
尘埃落定,西靖固然是没讨着好,大燕也是疲惫不堪,一时都没有再战之力。简炀虽然气,却还是只有以诸葛锦换回季广。
慕容渊在滦城称帝后,发出诏书,要求与慕容炎面谈。
慕容炎接到慕容渊发出的这封诏书,军中当然极力劝阻。周信说:“陛下,此时孤竹等地两经战乱,虽然并入燕地,但是人心不稳、时局动dàng。何况西靖如今动向不明,陛下不宜亲往。”
许琅等人对滦城的qíng形当然是最为了解的,立刻也谏道:“陛下,如今滦城酷热难当,且尸积如山,还未能及时清理。万一发生疫病,对陛下大大不利。依末将愚见,陛下还是邀太上皇入燕地为好。”
慕容炎沉吟,说:“古往今来,莫不是孝道为先。既然酷暑当头,孤又岂能让父王行走几百里,前来见孤?再说了,如今孤竹与无终虽然并入燕地,到底还是心中不安。孤若不去,倒显得没有胆识,如何让他们信服?”
许琅和周信互相看看,都不知如何相劝。慕容炎说:“准备下去,孤亲自去一趟滦城。”
他意已决,周信等人也不好多言。慕容炎想了想,又说:“如今滦城炎热,阿左身体不好,孤将她留在梁州。周信,你派亲信心腹照顾,她最近……有点qíng绪,找几个伶俐的人陪一陪。”
周信一愣,不想他会单独提起左苍láng,忙说:“末将遵旨。”
傍晚时分,慕容炎回到营帐之中,左苍láng还睡着。他将她养在自己营帐之中,平素一直派人看守,并不允许她外出。她在帐中无事,大多时候便都睡着。
慕容炎走到榻边,里面冰雕半融,倒还凉慡。她的呼吸轻浅若无声,长发铺了半枕。慕容炎在榻前坐下来,说:“明日我去一趟滦城,你在这里乖乖呆着。等事qíng一毕,我便过来接你。”
左苍láng睁开眼睛,瞳孔漆黑如墨。
慕容炎俯身亲吻她,说:“这几天找几个可心的人儿陪你玩,只是外面热,还是不要逛太久。”他伸手把玩她的发梢,轻轻打着小圈,说:“你看你,让你出去吧,你又生病,不让你出去,你又没jīng打采。”
左苍láng说:“陛下是养了一只雀鸟,放外面怕它跑了,关笼子里又嫌它无趣。”
慕容炎轻笑,将她揽进怀里,说:“怎么说的话!孤这是得了一件珍宝,捧在手心里怕飞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你看,这么一说,是不是就好听了许多?” 左苍láng说:“既然如此,陛下何不索xing将我腿打断,如此我想去哪也是不能了。”
慕容炎认真地想了想,说:“好主意。”说完,伸手去摸她的腿。左苍láng拍开他的手,他凑到她耳边,笑说:“可是孤喜欢被这双腿死死夹住的感觉,一时之间,还舍不得。”
左苍láng一脸恼怒,慕容炎笑得直不起腰。以往他养一头láng,这láng一使xing子、一张嘴,他就疑心它要吃人。总是忌惮几分。现在他养一只猫,偶尔这猫生气发怒,他也总当闺房之乐,不以为意,甚至还觉得其乐无穷。
左苍láng不想跟他说话了,他这才起身,说:“我这就走了,你乖乖呆在梁州。”说完,见左苍láng没反应,又有些不悦:“起来,为孤更衣。”
左苍láng不动,他伸手将她捞起来,见她全无反应,也是心头火起,说:“你有没有听见孤说话?日后你也就这些用处了,不多在这些地方下功夫,还想如何?”
左苍láng这才抬头看他,眼神yīn寒。慕容炎知道激怒了她,有点快意,又有点略悔,松开她,终于也没再说什么,自己换了衣服,转身出了营帐。
次日,左苍láng还睡着,倒真有两位将军夫人过来,由胡林等陪同着,在梁州城里逛逛。周信倒也了解她,两位夫人都是惯会武刀弄枪的,逛的也都是些兵器店、马场等等。
第二天,又有州官奉上良弓宝剑,各出奇招,倒也都在博她欢心。
慕容炎启程前往滦城,周信一路上百般小心,说:“陛下,从梁州到滦城,所有可藏伏兵的地方,末将都已经画出,并事先安排兵士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