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俟海和秦深并肩坐在靠墙放着的长椅上,章俟海让秦深侧侧身,面朝着自己坐。
“哈哈,干嘛这样,一眼万年、永远看不够吗?”秦深别扭地动动屁股,这样坐着怪难受的,像是矜持的二八少女斜着腿坐在长椅上羞涩地看着心上人。
章俟海不管这么多,他将秦深的双手抓在自己的手上,认真地直视秦深,漆黑的双眸内藏着忐忑不安和激动喜悦,他感觉自己很紧张,紧张得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章俟海压抑着颤栗,听到自己平静地说:“秦深,八年前的岁月酒店,一楼酒吧,你喝了酒扑到一个人的怀里……”
秦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一下比一下用力,速度越来越快,耳蜗里都是心脏跳动的回响,他听到了章俟海在说什么?说的是什么,好像是八年前的岁月酒店,那不是自己喝断片的地方吗?
咧嘴扯着自己脸上发木的肌肉,秦深自认为自然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呵呵,你在说啥啊,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八年前的岁月酒店啊,我参加同学的爬梯来着,还去楼下喝了酒,你怎么知道的啊,我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章俟海直直地看着他,“秦深,是我。”
秦深眼神躲闪,看挂满辰星的苍穹、看夜色下的重山叠影、看缓缓流淌的河水、看头顶的暖黄的灯光……就是不看章俟海。
章俟海的声音低沉和缓,带着奇异地安抚人心的味道,“秦深看我,看着我好吗?对不起,那天我乘人之危,和你发生……”
铃声突然响起,秦深猛地挣脱掉章俟海的手,坐直了身子干干地笑了两声,“呵呵,电话来了,我先接个电话,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的给我打电话的,哈哈,良辰美景这不是破坏气氛嘛。”
秦深紧张、忐忑,逃避、不想面对。
电话是朋友温溪打来的,秦深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朋友熟悉的声音,听上去很好,富有朝气的样子,“小深,多多找到合适的配型啦!”
“真的吗!!”秦深激动地站了起来,连着往前走了好几步,身体像是下意识地离章俟海远点、再远点。
温溪在电话中连连点头,激动到泣不成声,“嗯嗯,嗯嗯,谢谢你小深,谢谢。”
“温大哥,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套嘛,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秦深没有说下去,这个话题总是让人想到血肉模糊的挖掘现场,塌方的土壤逐渐被清理掉,露出了温溪苍白无血色的脸,随后是身体,然后是大梁下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碎肉……
要不是温溪推了他一把,被压在大梁下的就是秦深,失去的双腿的也是他。温溪的大恩秦深一刻都不敢忘,毕业之后就努力工作,尽自己所能为温溪筹钱看病、医治他的儿子。
苍天不负有心人,苦等的合适的造血干细胞终于来了,孩子有救了。
“小深那一年的塌方我们两个都在那下面,不是两个一起被埋就是我们中的一个,你离出口近,逃出的可能性更大,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不用对我觉得有所愧疚。”温溪是个平和的人,生活的磨难并没有让他垮下,回到故乡之后在组织安排下成为地方博物馆的文物修复师,儿子的病他也在积极努力、从不放弃。
秦深的朋友,并不是被命运打垮的失败者。
“温大哥,你说你做了正确的选择,而我现在做的也是我的选择。等多多好好了,你带他过来玩呀,我带你们在东洲市好好转转,我的家乡还是很美的。”
秦深将目前客栈收到的华夏币都转给了温溪,足够孩子治病、温溪装假肢,让生活更好。
没有被秦深特殊照顾,还是当做正常人的温溪对秦深说:“小深以后不用给我打钱了,你给我的够了,真的够了,没有了脚我还有着双手呢,你要是再给我打就是不当我是朋友。”
秦深抿紧了嘴,在对方说了几次之后无奈地点头,“好吧,但是你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和我说,不能够瞒着我。”
“好,肯定不会瞒你。我给你邮寄了一些特产,收到快递不要惊讶。”
“温大哥你们那儿的酱肘子最好吃了。”
“只能够给你邮寄真空包装的,刚出锅的更好吃。有机会你一定要来,我做东,请你吃遍江南水乡的美味。”
“嗯嗯,有机会我一定去。”没有天道雷劫,他肯定会周游全国、吃遍华夏。
挂了温溪的电话,秦深脸上还洋溢着得知好消息的喜悦笑容,笑眯眯地转身和章俟海分享这个好消息,却见对方坐在长椅上面容沉静、严肃,心中苦涩,该来的还是要来,对吗!
章俟海哪怕没有说完,他也明白了对方要说什么,八年前把自己抱上床的那个家伙就是他!
他还是丢丢的另一个爸爸。
他是该恨、该原谅,还是该当做伤害从未有过选择继续爱?
为什么呢,为什么偏偏是同一个人?!
心中也庆幸,还好是一个人。
秦深觉得自己好矛盾,矛盾的都要炸了。
章俟海交叠在一起的大长腿分开,站了一起来,一步一步似踏在秦深心上,慢慢靠近。
秦深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垂下视线不想看他。
章俟海抓住秦深的肩膀,“秦深,对不起,那时候伤害了你。”
秦深扯动嘴角,“伤害的不仅仅是这样呢。”
章俟海咽下口中的苦涩,忆起八年前的事情。
章俟海没有家庭扶持的情况下大学时代就开始经商,他的事业就跟开了金手指一样,做什么发什么、买什么赚什么,秦静是被财神爷摸顶的话,那他就应该是和财神爷拜了把子,经商多年从无败绩。
身家亿万,青年才俊,全国优秀青年。
这么个青年八年前的一天开始感觉到头疼,视力模糊,有耳鸣症状,他一开始没有在意。为了生意来到东洲市后饮酒的次数频繁,晕倒送医,确诊脑瘤,位置不是很好,手术有八成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
再事业有成、处事淡定也是个不足三十的年轻人,章俟海觉得天都塌了,回到酒店进入酒吧,看着舞池中朝气蓬勃的男男女女,他决定放纵一把,打破那个循规蹈矩、洁身自好的美好一切。
然后,一个喝得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撞进了怀里面,抱着自己又啃又咬、又挠又抓,紧紧贴着不放。
章俟海决定,就是他了。
但是回到房间又后悔,小家伙看着很年轻、干净,还是个喝大的,自己真做了便是趁人之危。
颓丧地放弃,章俟海准备离开房间,小家伙扑了上来,扯衣服不说还像是抱着大棒骨啃着上面的贴骨肉。
像是有人在身后推了一把,房间里充满了暧昧的味道,脑海中冲动的情绪一点即着,汹涌燎原。
菊花丛里将军舞剑,章俟海和秦深在床上大和谐了……
“我靠,我才没有又抱又啃,扑上来个你妹,你才是狗去啃大棒骨,我不是我不是……”章俟海的回忆秦深听不下去了,指着章俟海的鼻子骂:“你个禽兽,那个时候劳资十八岁生日才过不久,你差点儿对未成年那个那个啥,你害不害臊,竟然还有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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