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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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袖攥着包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碛甩了甩手,拉开门,却没急着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她:“那块柿子金,易萧给的吧?”

  井袖一愣,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丁碛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上次在船上,她把我作弄成那样,想向她讨个说法。你既然跟她这么熟,能不能帮我给她递个话……”

  井袖尴尬:“我跟她早没联系了,上船之后就没见过她。”

  丁碛哦了一声,顿了顿说:“走了。”

  ***

  丁碛走向电梯,越走越快,近前时看楼层显示,估计一时半会等不来,眉头一紧,直接从楼梯下去了。

  丁席正歪在驾驶座上没个正形,忽见丁碛过来,赶紧坐直身子,低头去系安全带:“碛哥,去窑厂?”

  一再推后的,这趟总该出发了吧?

  “去我干爹那,马上。”

  ***

  丁长盛住市中心的高档小区。

  其实让他选,他更喜欢住乡下,祠堂、大河、旧戏台、皮筏子,每一样,都透着黄土味的亲近。

  大城市置产,虽然在当下是个潮流,但他总觉得不伦不类,唯一的好处是邻里关系冷漠,关上门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窥探谁、好奇谁,给了他许多清静。

  这个点,他刚晨跑完,在吃早饭。

  女人这一阵子回娘家了,家政的厨艺又不合他胃口,他懒得开火,晨跑回来的路上打包了胡辣汤、油条,还有韭菜蛋饼:家里的餐桌是大理石台面,堂皇大气,足可绕坐十多个人,摆这种三两块钱的餐食,有点非驴非马。

  才吃了两口,有人揿门铃。

  丁长盛没动,依然细嚼慢咽,正吸地的家政阿姨过去开了门。

  丁碛换了室内用鞋过来。

  丁长盛皱眉头:“你还没走?”

  拖拉,办事太拖拉了,但正吃着饭,为养生计,也不值当为这个生气。

  于是问他:“丁玉蝶那头怎么样了?”

  丁碛说:“也不知道搞什么鬼,今天大包小包地出门,像是要远行,结果……”

  他把刚收到的视频点开了给丁长盛看。

  但见一群广场舞大妈,嘻嘻哈哈挤成一团,举着手机对着场地中央的丁玉蝶横拍竖拍。

  丁玉蝶像是在跳街舞,肢体动作放肆夸张,一会翻跟头,一会原地转圈,嗨到不行,还有人夸他:“帅哥,你这发型好潮哦,小蝴蝶头绳哪买的啊?”

  哪买的?丁长盛冷笑,那是三姓开出来的金汤物件,孤品,多少钱都买不到。

  他抬手搡开手机:“我就一直觉得,丁家这个水鬼,跟神经病似的,脑子不太正常……你有事吗?”

  丁碛犹豫了一下:“有件事,因为一直没证据,所以没跟您讲……”

  这语气,好像不大对劲,丁长盛把胡辣汤的塑料餐盖盖上,抽了张纸巾擦嘴:“你说。”

  ***

  丁碛硬着头皮把易萧还有宗杭的事说了。

  丁长盛听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几次差点按捺不住,终究还是压下,先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末了,脑子里像填满了糨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丁碛只好又解释了一遍:“因为没证据,而且一直没亲眼看到易萧,所以我想等确认之后再跟您提……干爹,易萧当时也在鄱阳湖,姜孝广和姜骏下水了之后就失踪了,会不会是她干的啊?”

  丁长盛已经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了:“死了……又活,你到底有没有把人杀死啊?会不会他们沉湖的时候,其实还没死透?”

  丁碛沉默了一下:“干爹,我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是,丁长盛觉得自己是急糊涂了。

  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痉挛似地持续敲打大理石桌面,嘴里喃喃不休:“死了又活,死人怎么会活过来呢,它们来了,死尸就是度亡舟,死人在水里睁眼……死了又活……”

  前面的话都还正常,后头的怎么听怎么觉得神神叨叨的,丁碛莫名其妙,正想开口问,丁长盛手上的动作蓦地一僵,几根手指头还保持着欲敲而未敲的动作。

  屋里安静得有点瘆人,里屋吸地的声音沉闷到似乎永无止歇。

  丁碛试探性地叫了声:“干爹?”

  丁长盛这才回过神来,再开口时,脸上镀一层灰白:“窑厂……当时,那些发疯的人,我让人记他们说的话,都是疯话,又看不懂,就没当回事……不对,有本册子,你要拿回来,黑色,你去拿,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他双手撑住桌面,想站起来,腿一软,又跌坐在椅子上。

  死而复活。

  活了的那个,不是易萧。

  第79章

  皮卡车只把人送进县城。

  易飒找了家小旅馆,撂下乌鬼,从水鬼袋里捡了几样紧要的物件装包,就带着宗杭开摩托车上路了。

  越往乡下走,越是没交规限制,她把车子开得飞起,车屁股后头一直黄尘飘滚,坐个摩托车,愣是把宗杭坐出了晕机的感觉。

  快到窑厂所在的庄子时,易飒停了车,把摩托车藏进小树林里,砍了些绿叶繁茂的树枝遮上——不知道窑厂有没有人留守,摩托车响动太大,轰隆隆开进去,难免惹人注意。

  两人依着丁玉蝶发来的地图,小心翼翼溜进了庄子。

  走了半天,庄子里静悄悄的,连个鸡鸣狗叫都没一声,院落的围墙都低矮,踮着脚探头往里看,大小门扇都上了锁,外门上贴着的大红对联也早褪成了淡粉色,掀起了纸角,在风里嚓嚓摆弄着。

  宗杭伸长了脑袋,警惕地左看右看,还时不时看高处的房沿,易飒觉得奇怪,问起时,他说:“我在找有没有摄像头。”

  还摄像头,整得跟进了什么高精尖的秘密基地似的,易飒觉得依丁长盛的性子,不会做得这么招摇:庄上的人是迁进城了,但指不定人家念旧,隔三岔五还要回老宅看看,他布个控,不至于布到别人家房沿上那么嚣张。

  庄子不大,窑厂很显眼,因为有个高耸的烟囱。

  走近了看,大铁栏门上挂了锁,前排是工人房,后排是一孔一孔的巨大烧砖窑,空地上堆了很多废料砖,角落处有歪斜的板车,也有落满灰尘、缝隙里都往外长野草的拖拉机,一个废弃的窑厂该有的样子,它都有。

  两人翻过铁栏。

  仔细听,有哗啦啦码牌声。

  易飒示意宗杭待着别动,自己猫着腰挨着墙根,一路走到发出声响的那扇窗户下,屏住了呼吸慢慢探头……

  屋里四个男人,有老有少,正围着一张桌子打麻将,落地的风扇在边上呼呼响,角落的脸盆里盛满了水,浸了个西瓜。

  一个斜叼了烟的中年男人放牌:“二饼!”

  又催边上的秃头:“你快哇!”

  秃头却有点举棋不定:“我定顿定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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