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138)

阅读记录

  中年男人不耐烦:“麻球烦!”

  顿了顿又发脾气:“我也闹不机密了,别人都走了,还不叫我们走,这里又么甚事,又么人来,天天瞪眼,戳火!”

  对面的三角眼劝他:“多省心啊,出牌出牌,有福你都不会享。”

  剩下那个敦实的也劝:“也待不了几天了,快了快了……”

  除此之外,没见别的人。

  易飒小心地离开工人房,又钻进了窑厂占地面积最大的部分。

  烧砖窑。

  这是个轮窑,高大的拱廊顶上全是火眼,廊身左右延伸、拐弯,总体应该是呈跑道般的环形,烧窑时,窑孔紧封,拱廊里会码满砖胚,但现在既已废弃,自然全部清空——除了砖泥石子,不见别的垃圾,反而显得干净,阳光从一个接一个的窑孔里照进来,把地面切割得明暗分明。

  这就怪了,当初三江源出事,带回来“研究”的人,少说也有几十号吧,想安置这些人,势必得有个大场地……

  易飒在砖窑里且走且看。

  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排烟孔,心中一动。

  为了防止炸窑,这砖窑的外墙修得有两米多厚,基本上每两个窑孔之间就有个贴地呈半圆形的排烟孔,接入内部烟道,由支烟道汇入总烟道,最终经烟囱排出。

  其它的排烟孔前头,因着废弃的关系,大多都堆了灰和残砖料,唯独这一个打扫过。

  易飒猫着腰钻进去。

  刚一进去,一颗心就跳开了:这排烟孔看着进口小,但里头空间大,人可以直腰,走两步也没问题。

  脚底下铺了层红砖,只铺,没拿水泥糊缝,她重重跺脚,果然,脚下的音有点空。

  易飒半跪下身子,觑着砖缝起开一块,再一块,很快,下头露出个方形铸铁井盖,两边有拉手,易飒一手拎一个,猛一用力,把井盖抬了起来。

  底下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方形洞口。

  她小心地把井盖搁下,跪趴在洞口边,打着袖珍手电下探。

  有架长长的铁爬梯,竖直地通下去。

  应该是这儿了,易飒吁一口气,很快退出来,侧身到窑孔边,一心二用,眼睛盯着工人房窗户里的动静,手朝着宗杭做手势。

  内招是“来”,不动是“停”、下压是“弯腰”、急挥是“赶快”。

  幸好那几个人被国粹给绊住了,始终心无旁骛,宗杭一溜烟地猫腰过来,还算顺利。

  易飒向宗杭示意了一下那个排烟孔:“我下去找东西,你在这给我放风,万一有人来,马上通知我,敲那个铁梯子,三下。”

  宗杭嗯了一声。

  其实挺想跟她一起下去的,但放风……也很重要。

  ***

  易飒动作麻利地下了铁梯。

  这梯子不短,看来丁长盛在这经营这么多年,往下发展了挺大工程,而且这工程跟砖窑厂简直绝配,土挖出来,都不需要运走,就地制成泥胚烧砖。

  刚一落地,她就拧亮了手电,边走边看。

  这下头……怎么说呢。

  全是房间,有一间显然是监控室,一进去大大小小几十面监控屏,不过都黑屏——荒废断电还是有好处的,这儿正常运作的时候,她估计就进不来了。

  还有几间类似大医务室,易飒纵看不懂,也知道那些各式各样的医用仪器很专业,三姓中不乏学医的,看来丁长盛组建这里时,秘密抽调了些专业人手。

  会议室,也就是桌桌椅椅,不用看。

  再前面这一间……

  易飒拧了下把手,没拧开。

  居然锁了,看来比较重要,易飒把袖珍手电咬在嘴里,兜里取出根细铁丝,拗直了对着匙孔投进去。

  只鼓捣了两下就开了。

  是间办公室,连电脑都没有,桌上立着档案夹,书柜上还有老牛皮纸的文件袋,笔筒里都是钢笔铅笔,边上还有墨水瓶——是丁长盛这种老派人士的风格,没错了。

  黑色皮革手册,在哪呢?

  易飒先往书架上翻拣,没有,倒是看到一溜排有关病菌感染的书,什么《枪炮、病菌与钢铁》、《实用传染病学》,连《精神病学》都出来了。

  又挨个抽抽屉,撬了一个上锁的,里头珍而重之藏了个笔记本,不过不是黑色皮革,软抄面的,略略一翻,类似临床病症记录,不管了,既然被锁起来,必然是重要的东西,她卷起了塞进后腰。

  黑色皮革手册……

  这办公室连柜子都没有,一切尽收眼底,总不会还有机关暗格什么的,再说了,易萧说过,丁长盛以为那东西不重要,不重要,会扔去哪呢?

  抬头看,书柜顶上露出一沓报纸翘皱的边角,易飒搬了椅子踏脚,快速掀看那沓报纸,都是些日报晚报,还夹了杂志,估计是丁长盛拿来解闷的……

  易飒手上一颤。

  找到了!就压在那沓报纸下头,什么皮革手册,就是劣质黑塑料皮的笔记本,易飒急抽出来,掀开了看。

  第一页上密密麻麻,开头写着——

  “1996年11月19日之后,我们经过商量,将受伤的人统一归置一处,过了一段时间,我注意到,有不少人都出现了精神错乱,经常疯言疯语,尽管我觉得这些话没有意义,但我还是要求看护人员,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先记录下来……”

  再往后翻,笔迹不一,应该是不同的人记的。

  应该是这本没错了,至于详细内容,出去再看吧。

  易飒迅速也把这本揣上,然后一切归位,只下来这么点时间,后背已经出汗了:毕竟是做贼,心虚。

  掩上门出来,原本是要尽快上去的,哪知手电光一扫,扫到走廊尽头处有岔道。

  还有房间,那又是干什么用的?

  易飒犹豫了一下:妈的,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该看个全须全尾。

  她一咬牙,疾步过去。

  转过岔道,手电光掠过一扇扇同样规格的门,这些门没锁,或半掩或敞开,门上都贴了一块巴掌大的透明塑料膜,里头插着纸片,纸上写着不同的名字,钢笔手写,墨水已经褪色模糊。

  而那些名字,大多都姓“易”。

  易飒一颗心砰砰乱跳,手电光胡乱扫了一回,蓦地定住。

  易萧。

  她紧走两步,推门进去。

  屋子狭窄局促,这头到那头,也走不了几步,最大的家什是张单人床,床上褥子垫子什么的都已经掀走了,只剩木床架,床下是个老式痰盂,床头边摆了张桌子,上头搁着两个铁饭盆。

  如此简陋的陈设,几乎承载了一个人二十多年的全部生活。

  手电光扫向墙面。

  墙面上杂七杂八写了不少字,有拿笔写的,有拿器具划刻的,也有蘸了血写的。

  易萧也写过“它们来了”。

  还写了别的,姜骏的名字出现过好几次,后头总会缀一句“千万不要死,等我去找你”。

52书库推荐浏览: 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