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_尾鱼【完结】(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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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最终,你算是得遂所愿了吗?

  还看到那句熟悉的“风飒飒兮木萧萧”,后面拖长长的一段话——

  “我不喜欢易萧这个名字,我应该叫易飒。我喜欢风,不喜欢草木,风可以自由自在到处走,草木一辈子困在一个地方,像是个诅咒,我困在这里十七年了……”

  满屏墙面,提到“易飒”的只这一处,还不是因为想她。

  易飒慢慢退出来,她不习惯面对活着的易萧,也不习惯置身于她曾经生活了这么久的环境。

  她想用最快的时间,把剩下的房间都扫一遍。

  屋里的陈设都差不多,墙面上或多或少都有字。

  有破口大骂丁长盛的。

  ——姓丁的王八蛋,放我走,我要回家,死也死在家里头。

  有惊恐万状的。

  ——我要死了,我肯定要死了,我的血管从肉里长出来了,我不想死。

  还有求祖师爷保佑的。

  也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它们来了”。

  又推开一扇门时,易飒愣了一下,旋即毛骨悚然。

  住客当然早就不在了,陈设也没有什么不同,但给人的感觉就是极其冰冷怪异,仿佛人虽远去,却留下了某种气场,始终威慑来人。

  墙面上,没有歇斯底里的发泄,也没有杂乱无章的涂划,相反的,以极其冷静的笔触,画了一幅画。

  暗褐色,应该是蘸了血画的。

  画面上,是浩瀚大湖。

  有十多个人乘了船,自湖底杂错而起——是的,只有一个是泛舟湖面——其它的,高低错落,都是从湖底出来的,更耐人寻味的是,大概是没那个精力一一描画了,最后一艘船后头,以芝麻样的点点蓬蓬,代表着还有后来者,难以计数。

  易飒总觉得这画面有点不对,凑近一步时,忽然打了个寒噤,反应过来。

  那些人乘的,并不是船,而是人!

  横陈的人尸,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船,那些人划尸而行,争先恐后,蜂拥着划向湖面……

  画的最上头,写着四个端正的字。

  不是“它们来了”,而是……

  我们来了。

  ***

  我们来了。

  易飒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正喃喃念这几个字时,忽然听到有隐约的敲击铁梯声传来,三下,又三下。

  上头有状况了!

  易飒瞬间回神,不及细想,夺门而出,才跑了两步,又急转回来,看门上的名字。

  这个写下“我们来了”的人,叫易宝全。

  第80章

  易飒向着出口处狂奔。

  这头的宗杭已经急得团团乱转了。

  他先听到车声,还以为是过路,哪知声音一路往这边来,又看到那几个打麻将的出了工人房,急慌慌去开大铁门,就知道不能心存侥幸了,赶紧过来敲铁梯,敲完了又急爬出排烟孔探头去看,只恨分身乏术。

  来的是辆彪悍大切,当头下来的男人身形高大,胳膊上肌肉隆起,阳光下泛油亮,泛青的光头很招眼,周身笼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丁碛?

  宗杭头皮发炸,上一次跟他打照面,还是在鄱阳湖那条客船上,这是有多点背,怎么又遇到了?

  他手足发冷,一时间乱了阵脚。

  隔得远,也听不到丁碛在说什么,再然后,他绕到车子一侧,好像是去给谁开门,那几个留守的人出于礼数,还站在车边等,但有两个目光已经瞥向砖窑,还有个中年男人,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随时都能做出个“您请”的引路姿势。

  宗杭又急矮身趴到排烟孔旁:“易飒,快……”

  话音未落,易飒攀住铁梯纵身而上,就是运气不好,卷插在腰后的一本软面册子恰被洞口的边沿带到,径直落了下去。

  易飒急低头去看。

  宗杭的头皮突突收胀:“不要了,他们快过来了,就是来看砖窑的。”

  这洞挺深的,一下一上铁定来不及了,幸好黑色皮革那本还在,易飒一横心,也不去管它了,迅速拎起井盖盖上,又急急铺砖,一块一块推齐。

  依宗杭的想法,都火烧屁股了,还管穿不穿裤子,赶紧撒丫子跑路算了——但见她这时候还惦记铺砖,也知道必有道理,赶紧爬进来帮她搭了把手,眼瞅着大差不差没破绽,急急爬出来时,外头的说话声已经飘进来了。

  “丁叔,来来,这边。”

  “没有,哪有人来啊,这些天,连个雀儿都没在房上停过。”

  宗杭脸色都变了,就算一咬牙拼个同归于尽,外头七八个人呢,还有丁碛这个棘手的……

  易飒倒是镇定,听到声音是打一边窑孔处过来的,估摸着一行人都会从那个窑孔进,于是急推宗杭,示意从另一边窑孔绕出去。

  宗杭会意,后背贴住内墙面,快步旁挪,到边缘时,急闪身出去。

  触目所及,脑子蓦地一懵:迎面居然来了个人!

  是个精瘦的三角眼,不知怎么的不走寻常路,没有随大流,一个人进了这边的窑孔。

  三角眼愣愣地看宗杭,其实他倒也不是特立独行,而是呼啦啦好几个人,想求表现,都往丁长盛边上凑,他落在最后挤不上去,好生没趣,索性多走几步,从这个窑孔进。

  刚大切上不就下来三人吗,有这张面孔吗?也亏得宗杭长了张良善脸,三角眼纳闷着,没立刻往坏处想——还没反应过来,宗杭脑子一热,先下手为强,冲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另一条胳膊牢牢箍住他脸。

  三角眼这才知道出事了,想大叫,口鼻都被捂得死死,想伸手去抓,两条胳膊又被他拿肘挟着,使不上力,眼前一抹黑,险些晕过去,忽地反应过来两条腿还自由——正准备拼命踢腾踩踏以提醒同伴,哪知腿上一轻,也被人给抬起来了。

  宗杭额头背上俱已一层汗,只知道自己抱挟着一个人的脑袋,而易飒抱抬着那人双脚——两人面面相觑,那人的身子死鱼样乱挣,就在这窑孔里站成了个行将散架的拉长“H”。

  丁长盛一行显然到排烟孔了,声音清晰地如同响在耳边。

  ——“干爹,小心头。”

  ——“丁叔,我帮你照着,下去了就行了,我先下,把电闸拉起来,就不会这么黑了。”

  挪砖头的声音传来。

  那几个人上赶着招呼丁长盛,估计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还有个同伴。

  易飒向宗杭使眼色,让他把人弄晕,但宗杭不会,她想自己上,又怕闹出了动静反而不妙,于是朝宗杭努了努嘴,两人小心翼翼,抬着那人向外疾走。

  院子里静悄悄的,阳光正好,工人房的门大敞,立地的摇头风扇还在呼啦啦换向吹风。

  两人越走越快,几乎一溜小跑,能争取到的时间不多了:井盖一开,下到梯底,只要发现那本落下的册子,丁长盛必然起疑,紧接着,他们就会发现少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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