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圣上英明。”沐春风朝着老师得意地一笑,少女的天真浪漫表现无遗。
赵瑾看着她,又想起十年前的那个深夜,楚洄不仅仅是救了他的性命,还救了他的未来。正是她的一番话,让他下定决心把心中的梦想付诸实施,否则他还能拥有今天的一切吗?
“朕有些乏了,摆驾回宫吧。”赵瑾朝韩敬点点头,又冲着沐春风笑道:“风丫头,咱们改日再见。”
第二十九章 楚相爷巧护学生
送走赵瑾这位尊贵无比的客人,沐春风跟着楚清秋回到书房,非常夸张地长舒一口气,然后说道:“老师,刚才我够机灵吧?”
楚清秋的怒斥和冷淡,沐春风的委屈和天真,只不过是这对师生在圣上面前扮演的一出好戏。这听起来像是在欺君,可就连赵瑾自己都知道,要让他的臣民时刻对他表露真情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机灵?你要是真够机灵,看见韩敬就该躲得远远的,还用得着老师出来又做黑脸又做白脸?”楚清秋却是有些气愤,也不知他担心的是什么。
沐春风轻轻吐吐舌头,在老师面前她的天真烂漫才是最真切的。“我哪里想到今日府里会多出这些人来,就算见到了也不知是什么人,怎么会想着躲开呢?又不是做贼心虚。”
“所以说你不够机灵嘛。”楚清秋居然冷笑起来。
“欸,其实也没什么嘛,我又没有欺君犯上的意图,再说阿妈还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呢。呵呵,老师您是嫉妒圣上对我好吧。”沐春风心想:“这圣上看起来没老师说得那么可怕嘛。”
“我不是嫉妒,我是担心,担心圣上想起你阿妈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那你可就不得不委屈自己与人共侍一夫了。老师也没办法让圣上休了其他后妃啊。”
楚清秋说得煞有其事,气得沐春风一跺脚,说道:“老师真坏!哼,不理你,我找苏合她们去!”
看着沐春风的背影消失,楚清秋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轻轻喝道:“楚安!”
一个其貌不扬、身材中等的年青人走了进来。他便是相府的二管家楚安。从明面上看,白白胖胖的大管家楚平是相府里除了相爷外权势最大的一个,可实际上真正的机密要务都是由这位平淡得不显眼的二管家包办。
“相爷有何吩咐?”
“去打听一下,圣上离开相府后的行踪。”
“是。”
楚安走后,坐在太师椅上的楚清秋闭上双眼。
十年前,他以弱冠之龄成为翰林学士,又蒙先帝看重,正是踌躇满志之时。而当时还是桓王的赵瑾,人材普通,既不得父皇宠爱,外家又没什么势力,更没有重臣可依靠,谁都不曾把他与那把龙椅联系在一起。
所以,当他知道楚洄救了赵瑾一命时,并不在意,还因为她的沾沾自喜而嘲笑她,说她不过是做了一桩保本生意,不亏也不赚。
楚洄却笑笑说:“你错了,我来这世上做了三次投资,一是我家夫君,二是你,三是桓王,全都稳赚不赔。说起来还是桓王这桩回报最大。嗯,不对,应该是我家夫君,没他我怎么生得出春风?”
唉,敢情怎么算他都排在最后。
后来,在楚洄的多次暗示下,他也开始关注这位不被人看好的七皇子,才发现貌似懦弱的他其实也有着不小的野心。但这并不奇怪,身为皇子,能看破权势的能有几个?
慢慢的,一个又一个如同桓王一样有抱负却又不张扬的谋臣异士聚在了一起。再后来,被认为是朝中清流之首的郭淳出人意料地将长女嫁给桓王为妃,楚清秋才真正意识到七皇子不只是空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承乾三十八年先帝突然驾崩后,因为有了已经成为宰相的楚清秋的支持,桓王终于在各方势力的争夺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顺利登基,次年改元光武,至今三年,国泰民安,治国之术竟比先帝还强,也让天下人都明白他并非被架空的傀儡皇帝。
早先就为其谋事的臣子们无不自诩有先见之明、识人之术。在他们看来,虽是楚清秋在关键时刻的相助奠定了最后的胜局,但那只是他审时度势的结果,不能与他们相比。可有谁知道,早在十年前,就连圣上自己都还没有信心时,就有一个有些不正经的女子看到了他的未来。
事关身家性命,所以楚清秋并不是单凭楚洄莫名其妙的直觉就把宝压在赵瑾的身上,才没有着急站到他的阵营里,就像赵瑾也并非感念楚洄的救命之恩才与他亲近。即便现在想来,他还是搞不清楚洄的信心从何而来——他不相信这仅仅是直觉。
再细细回想,楚洄虽然聪慧,但不论学识还是权谋都远不如他,实说不上什么巾帼英雄,只是时不时会流露出一些让人匪议所思或恍然大悟的念头来。
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一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不世奇才?难道说她突然跑到濠州救了未来的天子并非是个巧合?难道说她收养非亲非故的自己只是为着一桩稳赚不赔的长线投资?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就算这是真的,又有什么?如果没有她,他能不能活到金榜题名都是个疑问;如果没有她,他这一生又怎么可能染上那几点明快的颜色?
“唉,楚洄啊楚洄,人都说我楚清秋是妖孽,其实我说你才是妖孽。”
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突然面圣所带来的困扰已经散去,先前压在心底的烦恼又冒了上来,沐春风显得心不在焉,手中的筷子总伸向同一个盘子。
“春风,有心事吗?”楚清秋问道。
“啊,没有。”
“那……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不,不是。”沐春风红着脸,忙把筷子伸向别的菜盘。
楚清秋微笑道:“原来还是有心事,是铺子里的事?”他原以为沐春风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走出来,可想想这个学生虽然比她的母亲乖巧,却也是洒脱之人,不会因旁人的权势而束手束脚。
“没有,真没有。”沐春风摇着头,眼睛却是看着碗里,不敢与老师对视,可这样的小把戏又怎么瞒得过赫赫有名的楚相爷?
“春风,你说谎的本事可比你阿妈差远了。”
沐春风沮丧地抬起头来,两颊因为羞愧有些发红。“这么说,阿妈才骗得过老师?”她这话无疑是承认了楚清秋的“指控”。
楚清秋很不屑的一撇嘴:“她怎么可能骗得过我?不过她脸皮比你厚,被拆穿了也毫无愧色。”
沐春风捂着嘴哧哧笑了起来,“原来这就叫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看她开心,楚清秋自己也高兴,等她笑够了才又问道:“到底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和老师说,你还怕老师不肯帮你?”
沐春风却又红起脸,小声道:“这事就是不能跟您说。”
“为什么?”楚清秋眉头大皱,心里有种少年时被人孤立的感觉。他虽是聪明绝顶的大才子,怎奈醉心权术,能摸透圣心也猜不透女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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