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顿时连头也不敢抬,只能点点头,道:“叔公说的是,萧钦定会好好改正。”
次日,萧骛进宫,今上亦是一惊,亲自下阶来迎,道:“何事惊动了老先生?”
萧骛只是笑,却不说话。今上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便老老实实道:“老先生可是为了萧敬一事?”
萧骛这才点头,道:“那孩子的确没什么见识,陛下便把他交由我来处置吧,我带他去东边,教他识识礼数。”
今上无意推脱,立刻就派人去把萧敬带了来。萧敬在牢里待了好些日子,虽没遭受刑罚,可脸色到底是差了点,老者看后自是心疼不已。
“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萧敬瞪大了眼睛,想问点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直到出了宫以后,他才动了动筋骨,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要他放了我,你们答应了什么条件?”原来,这萧骛正是那个说萧敬有先祖之风的族中老人。
萧骛神秘一笑,道:“哪需要条件?我救过他好些次,够他还一辈子了。”
萧敬还想问点什么,却觉得萧骛不会告诉他,便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抓了的?”
“有个小友写信给你祖父,你祖父恰好在我那里。我觉得自己的面子比较大,就来了。”
“祖父也来了吗?”
“他没来,他可一点都不想来。你想去找他吗?我可以带你去。”
“好啊,我就向往他那种生活。”
“那可说好了,不准反悔!”
“我萧敬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后悔不得!”
第14章 离别处终见真情
萧敬安全回府,萧钰及其夫人终于安心。接着却又听说他要跟着萧骛去东边,两人心中不舍,从早到晚,连番上阵,劝说他不要轻率行事。
可是,萧敬在狱中之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远离京中了。一来,秦遥夜已然接受那般的命运,他实在不想亲眼看着她嫁作他人妇。二来,他一身所学已经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没了用武之地,再待在京中亦是无益,倒不如远走天涯来得值当。
萧钰夫妇见劝说无果,便想来硬的,只锁了房门不让他出去。还吩咐府里小厮万万要看紧了,别让他偷溜出门。然而,向来自由惯了的萧敬哪受得住他们平白加上的束缚,离家之心愈发迫切。
这日,萧骛终于正式登门拜访萧钰,把萧敬之事说了个大概。他见萧钰怎么也不同意,就骂道:“做父亲的没本事,就指望儿子也没本事吗?他是天纵之才,你竟也忍心让他屈居下位!”
萧钰心中直呼冤枉,可也不敢说出口,只是道:“他生得颇似皇族中人,如若入仕,恐会招致不测。”
萧骛冷笑一声,道:“你胆子小便以为他的胆子也小吗?你再怎么养着他,他也不会变成你那样!”
萧钰知道自己这性子实在是谨慎过头,这也是父亲萧瑾不喜欢他的一个原因。可是,人处一世,不小心细谨又哪能求得一条活路呢?还是说,他本就是个无能的,只有这般才能求得立足之地?
在萧骛来之前,他从来不会往后一种可能想去。可是如今,他竟也有些动摇了。他大概真的就是那种无甚才能的人,只是守得住家底,未必算是本事。
“那他去了东边又能怎样呢?总不能真让他……”
话未说完,萧骛就打断了他,道:“你父亲和我常年在东边,他去了也有照应。留在这里,保不准又被些小人构陷,你是个说不上话的,萧钦又是个顾虑大局的。而我,纵然在皇帝面前有点面子,可也不能每次都及时相救啊!”
萧钰知道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是那是他的孩子,他哪能轻易放下心来。更何况,他夫人是怎么也不肯的。她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让他离了家,她恐怕也不会再待在他身边了。
“这孩子要是走了,他母亲,唉……”
萧骛知道他未尽之意,便说:“你便问她,是要她儿子命丧京中,还是要她儿子飞黄腾达。她哪会不明事理,到底是舍不得罢了。”
言毕,萧骛径自起身,去寻萧敬了。到得萧敬门外,他轻轻地叩门,朗声道:“我来了,快开门。”
萧敬十分欢喜地迎他入门,道:“你劝服他们了?”
萧骛点头,道:“小老儿还是牙尖嘴利的,你还能不放心?”
萧敬哈哈直笑,倒了一杯水,推到萧骛面前,道:“那就好。只是不知,那顾容如何了?我入狱这些天,总想着他,生怕萧啟回来找我算账,说我没照顾好他的人。”
在萧敬入狱前,顾容突然大病一场,几乎没了半条命。他本打算去看望,没曾想当晚就被召进宫中。回到家后,父母又不让他出门,他心内焦急也无用,只好托人请萧骛帮忙看顾。见他来了,自然要好生询问一番。
其实在萧骛看来,顾容是个极阴狠暴躁的人,只是对人总是一副良善的模样。他记得,萧瑾收到的那封信便是出自他的手笔。他不知道何时汝阴侯府藏了这么个人物,但他也不会不喜欢,更不会去拆穿。
“那孩子,是个好的,你能这么快出来,也是托了他的福。改明儿你要走了,可得记得先去看看他。”
萧敬对顾容的印象还停留在他的毒舌不饶人上,哪能料到自己获救还有他的功劳,便缠着萧骛想要问个清楚。
可是萧骛从来都是这样,话说到一半,吊人胃口,然后就不说了,是出了名的嘴上有把门。萧敬见挖不出什么来,便寻思着改天亲自去问顾容。
萧敬出发前两天,终于得了见顾容的机会。他进了汝阴侯府,也没去拜见汝阴侯和萧夫人,直接就去了沉香苑。
相比以前,苑内少了生气,多了沉闷。那个有眼力见的清若也不见了,只有几个人傻愣愣的杵在那里,还有一个人阴沉沉的躲在那里。
他见苑内的人无意招呼他,便径自往里走,门也未敲,闯了进去。只见顾容仍旧躺在床上,脸色仍有苍白,他慌忙上前,趴在床边,道:“你怎生还不见好?”
顾容见他来了,硬是挤出一抹笑,道:“能活着已是不幸中之大幸,我这样都还算是好的了。”说完,他竟又咳了起来。
萧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他这副模样,自然料到事情不简单,便试探道:“是那清和?”
顾容扬眉,眼睛里有了笑意,却带着嘲讽,道:“她不过是个小角色,能蹦跶出个什么?更何况,她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哪有弄死人的狠劲。”
萧敬一听,便知是何人了。他为顾容担忧,甚至想着不去东边了,可是顾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改变了主意,只听顾容道:“可是,他再怎么狠也是弄不死我的。我可不介意接下来的几年陪他好好玩玩,阿蒙走了,我正好无趣。”
听着这话,萧敬却有了疑惑,看着顾容的模样,突然有了一丝陌生。他可不会认为那是因为萧啟走了和汝阴侯对他下毒之事,一个人性情的转变哪会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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