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云浑身的冷汗早已打湿了头发,此刻有几缕发丝垂落下来,湿哒哒的,分外可怜。他不知道齐晗说的疼会有多疼,可是师兄
温润的目光给了他勇气。他咬住了枕头的一角,无声地点了点头。
齐晗也不再多说,来到他身后。先从伤势相对轻一些的腿上一点点地将药用柔软的指腹涂抹上去,齐晗的动作已经足够轻柔,可
是床上的孩子依然痛得呜呜直哭。
到底还是忍耐不住,易楚云自己吐出枕头的一角,哭喊道:“师兄……呜呜呜,不上药……疼……师兄,您可怜可怜楚儿……疼
啊……呜呜呜……”
齐晗摁着他的双腿不让他乱踢,心中着实不忍,腿上已然如此难忍,那臀上岂非真的要疼死他?待他的腿上的力气小了一些之后
,齐晗上前轻轻抚着他的脊背替他顺气,他知道言语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便希望用这样的方式鼓励一下孩子。
易楚云果然稍稍安定下来,嘴里却依然喃喃地说着‘不上药’‘疼’之类没有伦次的话,偶尔抬起的眼睛也没有什么焦距,只是充满
了痛苦和疲惫。
齐晗真的无以为继。他想了想之后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轻薄柔软的丝绢,在热水里清洗干净了,然后占饱了虽不及先生处的、可也
是极为难得的膏药,轻轻揉搓均匀之后,又借着热水的水汽蒸暖,最后才轻轻地覆盖在易楚云的后臀之上。
不知是少年之前服过的药效终于要过了,还是齐晗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真的奏效,易楚云只在敷上药巾的初初一会儿呜咽哭泣了几
声,随后便沉沉昏睡过去。
齐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坐在床边守着,这法子虽好,但一则药力浅薄,治伤的效果实难有十之一二;再则,也要防止药巾与
皮肉粘连,届时撕开又是一番痛楚,两个因由之下,齐晗只能一刻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并定时更换药巾。
至于这药是不是有些浪费,君大少爷齐晗表示,他一点都不心疼。
草草吃过午饭,齐晗又替易楚云换了几次药巾,看少年睡得很沉,他尝试着把药轻轻涂抹在已经渐渐习惯药性的后臀上,并关注
着他的反应。易楚云对身上的疼还是能感觉到,但也只是无意识地呜咽几声,身子也并不逃避,到日暮黄昏的时候,齐晗才算完
成了上药这项艰苦大业!
天色渐渐黯淡,齐晗点了灯,斜倚在床头看书。易舒云敲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柔软的灯光下,自己的弟弟分外安详的睡颜。
他是替齐晗和易楚云拿晚饭过来的,荤素的饭菜,和一碗稀薄的白粥。当然,这样的小事不至于劳动他这个一教之主,他的目的
不言而喻。
齐晗放下书册,看到易舒云放下饭菜之后,弯腰掀起盖在弟弟身后的薄薄丝绢,看到伤口之后略有些惊讶之意;他又伸出手摸了
摸弟弟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之后才直起身子,目注齐晗说道:“君公子,多谢你悉心照顾楚儿……”
齐晗淡笑道:“教主这话不免令人发笑,令弟这身伤本就是教主打给我看的,今日一下午教主都没有出现,难道不是留着这皮开
肉绽的伤让我治?”
齐晗这话说得实在刺耳,奈何他面对的人是易舒云,只见纵天教年轻的教主也是有淡然的笑意浮现在嘴角,语气平和道:“君公
子嘴硬心软,本座早有见识。今日我如此重责于他,虽确实有希望公子重新承认楚儿的目的,但是难道公子认为他杀阿提莫都一
事,受不得这样的责罚吗?若是令师当前,君公子,他会怎样处置楚儿?”
齐晗脸色微变,转头看看少年苍白的脸庞,易舒云说的不错,这件事若是落在先生手里……纵然易楚云能保住一条性命,其过程
定然也是要辗转一番生死……
“家师如何处置,亦晗不能妄加猜测,只是有一点……”齐晗看着易舒云道,“教主算准了我嘴硬心软,松口认下易晞,但是说到底
,这件事我做不得主,若家师不认,便是你打死了他,也只是白白赔上一条性命。”
易舒云含笑不语,竟似是已有让君默宁必然承认易楚云的方法。齐晗见他如此神情,心中好奇;只是他对面前的魔教教主仍然心
存芥蒂,遂隐下疑问。
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易舒云道:“教主,事已至此,令弟胁迫我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明日,我就离开纵天教,回师门复命。”
易舒云惊异道:“明日,楚儿的伤就可下山赶路了?”
齐晗疑惑道:“教主这是何意?”
易舒云理所当然道:“君公子既然认下了舍弟,自然是带他回师门,难不成还要留在这里吗?”
第154章 自行决断
齐晗自然不能带着易楚云一起离开纵天教,即便没有他这身伤,齐晗也不敢贸然将他带回师门,若是先生有心重罚他……后果他
不敢想象。
可易舒云的意思很明显,要么带着易楚云一起走,要么留在此地;这种看似有实则无的选择,令齐晗只能闷闷地生气却也无可奈
何。
就这样,他算是被变相“囚禁”在擎天堡,只是作为一个“阶下囚”,他的活动范围实在是很大很大的。
过了三四日,易楚云的精神渐渐清明,身后的伤陆陆续续都结了痂,只是这次的伤实在有些重,要起身离开床榻,估计还要有几
天。
他知道这些日子都是师兄日以继夜地照顾自己,少年心中感激又极度渴望被师门收容,所以几日以来对师兄的话无有不从:让他
吃就吃;让他睡就闭着眼睛,睡不着也不会睁开;上药的时候依然疼,他也只是忍着不出声,每每齐晗拂开被冷汗浸湿的额前碎
发,都能看到一双如小鹿般惊怯小心的眼……
齐晗心中清楚,他早已不怪他了……
此后几日,为了消磨时间,齐晗拿了本《千字文》教他认字,易楚云眼里透着惊喜,学得极为认真。没过两日就背会了这本开蒙
读物,只是他现在还趴在床上,并不能起身书写;而齐晗则渐渐地将开蒙之后所需学习的功课,一本本给他找来讲,之后让他背
。
一直到易楚云身后的血痂开始脱落,新长好的皮肤露出粉嫩的面目,他才能够撑着齐晗的手缓缓在地上挪几步;而这一天,距离
他受家法已然过去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
齐晗终于收到了莫冰带来的先生的消息。
据莫冰所说,自那日齐晗问过她之后的晚上,她就把齐晗在纵天教的境况汇报给了线人传至君默宁处。她也在信中说了易楚云受
罚以及齐晗为其求情一事,这不单是主子门下少爷的事,在莫冰看来,还与纵天教和晏天楼之间敌友之分有一定的关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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