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皱眉,他却只装作没看见。
有时兴起便拉著萧晏比剑,常常半夜跑到萧晏床上搂住萧晏呼呼大睡。
萧晏推,扯,抓,无论怎样,他都不醒。
只呈八爪章鱼状霸住萧晏的整个身子。
无所不能的宁王殿下只好苦笑。
然後放弃。
然後放任。
然後习惯。
然後安然。
那个午後,有淡淡的阳光。
萧晏坐在园中花树下,手执书卷。
阳光薰倦,於是闭目假寐。
忽然,暖意稍减,似有一个阴影罩在眼前。
萧晏没有睁眼。
於是,他清晰地觉到了眉心的温软。
温软的唇。温软的吻。
萧晏一惊,蓦地睁眼。
然後对上了凤长歌亦是讶异的眸。
在萧晏定定的注视下,凤长歌似乎有点尴尬。
然後,却是微恼。
明明是一个十分俊朗的大男人,偏似小孩子般嘟起嘴。
怎、怎麽了?我们以前一起闯江湖的时候我连你的嘴都亲过,亲一下额头有什麽关系?
萧晏仍是静静看著他,却是微微蹙起了眉。
见他皱眉,凤长歌似乎更不满了。
然而被他清亮的目光那麽定定注视著,却又说不出话来。
那麽,怎麽办呢?
只好让他不要说,也不要再看。
於是突然倾过身去,一把吻上萧晏的唇。
凤长歌仓皇离开後,萧晏仍是怔怔的。
眉心却仍是轻轻蹙著。
若有所思。
已经又长大了些也更听话的小若兮跑过来抱住他的腿,问,叔叔,为什麽你要亲爹爹?
萧晏一愣,摇头微笑,若兮看错了,明明是你爹爹亲叔叔。
话一出口,不知为什麽忽然就怔住了。
小若兮却是分析道,爹爹的嘴在亲叔叔的嘴,叔叔的嘴当然也亲到爹爹的嘴啦!
一向从容的宁王殿下竟然被小小孩子的一句话噎住。
小若兮却是眨著大眼睛追问著,为什麽要用嘴亲嘴呢?爹爹平时都只亲我的脸。
萧晏一怔,不由自主解释道,嘴亲嘴呢,是喜欢的意思……
小若兮点点头,似有所悟,哦,我知道了。
然後踮起脚伸出胖胖的小手勾下萧晏的脖子,将粉嫩嫩的唇触到萧晏的唇上。
若兮也好喜欢叔叔,所以若兮也要亲!
再後来,东苍边境发生战事,凤长歌终於不得不离开。
临行前,凤长歌半开玩笑地对萧晏说,若是我战死沙场,若兮可就托付你了。
萧晏心中一跳,面上却是如常微笑著,你的儿子,自有你的家人,又怎能托付於我?
凤长歌瞪起眼睛道,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我不托付给你托付给谁?
世事无常。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一语成谶。
凤长歌战场重伤,不治,一日之後,身亡。
萧晏得到消息的时候,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天一夜。
然後出发去东苍,赶往凤长歌的家。
凤长歌只有一个哥哥,却是早已离家十多年,所以萧晏带走小若兮并未费多大力气。
只是在小小的孩子依在他怀中重又叫他父王时微微有点诧异。
问,小若兮说,因为爹爹说,等下一次再见到叔叔的时候若兮不要再叫叔叔,要叫父王。他说,若兮是他和父王的孩子,所以,等他打完仗回来,要带著若兮搬去和父王一起住。
萧晏愣住,下意识把怀中的孩子抱紧。
将头搁在那小小的肩膀上。
乖巧的孩子似也知道些什麽,安安静静地,也不动。
只是在不知过了多久时,轻轻说:
父王,你不要哭,爹爹说,要做勇敢的孩子。
……
在想什麽?身後低沈的声音响起,打破回忆。
萧晏并未回头,淡淡说,在想,你什麽时候把若兮还我。
凤九天笑,若兮是我的侄子,长歌不在,我自然应该代为照顾。他的天份很好,我是要让他接任城主之位的,怎麽能将他还给你?
萧晏静静道,城主之位,城主自然是该传给自己的子嗣,又何必一定要若兮?
凤九天低低笑起,月色下,一双凤目流光浩淼。
我喜欢的既是一个男人,又怎麽会有自己的子嗣?
明月城的月光其实并不明。
而是淡淡的晕,一点朦胧,一点模糊。
朦胧了人影。
模糊了声音。
依稀间,似闻:
……你敢说你任我将你掳来明月城就不是为了趁机消掉我明月城的势力……
……其实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反正很快你就是城主夫人了,这明月城还不是你的……
……你不愿意的话,要我做宁王妃也不是不可以……
……听说你等长歌等了五年,呵呵,今天好像恰好是我等你的第五年零一天……
夜风微微,拂过明月。
带著柔软的凉意,在肌肤上流淌。
缕缕流影,仿若前尘。
月下,有人轻轻笑了笑,那一点月光便坠在他的眼睛里。
微微迷离,仿佛却是醉了。
仰头,看月。
谁的谁,依稀痴狂。
谁的月,地老天荒。
槿色如伤(下部)+番外桃花
下部
因为燕沈昊本自有伤,这一段时间来又为救齐槿放出大量的血,因而先前是燕沈昊寸步不离地守著齐槿,待齐槿的毒解开之後,却是他反过来照顾燕沈昊了。
虽只短短几日,但这几日间,齐槿固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二人的感情却亦是随之各自经历了天翻地覆。虽齐槿暂时并未将当年真相告知燕沈昊,但眉目间却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而燕沈昊亲自历过此番心痛,自然更是不管不顾,虽心知“齐瑾”仍是自己心中重要之人,但却再也不肯放开眼前的人,毕竟,伊人已逝,而眼前这个人,却是要陪他一辈子的他的王妃。
於是昔日清幽的幽竹居一时间再不清幽,虽二人间相处仍多淡然,但流动其间的那份宁馨却是将幽竹居充溢得满满的。幽竹居的一众侍人本不甚喜欢燕沈昊,但见他们喜欢的公子如此待他,且想到齐槿昏迷那几日燕沈昊日夜不合眼地守在他身边,倒也颇为感动,因而便也慢慢接受了他。每日里看著屋中一对有情人温宁而处,眉目间情意隐隐,大家心头为他们喜悦的同时,倒也十分知趣,从不去打扰他们。
只是偏偏仍有人非常不知趣,见齐槿好起来,便天天往幽竹居跑,黏在齐槿身边。偏偏齐槿对别人皆是十分淡然,对他却是异常宠爱,温言软语那是不必说,亲亲抱抱亦是常有,而且还一点不避嫌,就在燕沈昊面前与那人十分亲热,看得燕沈昊心头直冒火,但又不好发作出来,毕竟,堂堂北朔亲王沙场战神跟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怄气也实在有失身份。
却哪知早已成为某人眼中钉的小若兮却是变本加利,这日竟要拖著齐槿出去和他一起玩。因燕沈昊伤势一直没大好,因而齐槿的毒一解,便自在齐槿的守护下卧床静养。本来每日躺在床上是甚为无趣的事,若在以前,他断不会如此,但现在却有齐槿时时陪著他,他躺在床上,齐槿便陪在床边,换药喂药,喂饭擦身,样样皆是精心伺候,又因齐槿念著他的伤,因而在他不时对他做出的种种亲密动作诸如索吻之类倒也并不拒绝,如此一来,燕沈昊自是乐得躺在床上,倒是在太医言道自己伤口恢复极好,不久便可痊愈时心情极度不好起来。此刻眼见小家夥竟要将本该陪在自己身边的爱人霸出去,当下更觉十分不高兴,本来因先前与齐槿长长深吻而舒展开来的脸色霎时便阴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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