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龙吟,你就情深至此,竟直追了过来!为了一个齐槿,堂堂南桓之君冒险潜入北朔还不够,到此时竟还追往战场,你竟到此时还不放弃!
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却哪比得过心上一阵阵夹杂了悲愤的痛楚?看著睡梦中的齐槿,那一时,眼中的愤恨显露无疑,直想摇著这人大吼:为什麽?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为何我爱的人偏偏却只要你?连最先点名要我的燕沈昊最後也爱上了你?你明明什麽都没做,就有两个男人为你疯为你狂,而我努力了这麽久,我做了这麽多,却始终什麽都没有!凭什麽?你凭什麽!
紧紧攥住拳头,暗夜里的表情扭曲而狰狞,瞧见那一段露在被外的雪白颈项,那一时,心中竟起了一阵如魔的冲动,真想就此掐上去,慢慢将双手收紧……
但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坐下,慢慢躺到他身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痛苦地喃喃:“为什麽……哥哥……为什麽会这样……”
夜。东苍军师帐中。
君亦然霍然抬头,惊道:“小瑾!”
齐瑾静静道:“你放心,他是我的哥哥,我自然不会真的伤害他。只是你也知道,燕沈昊实在太厉害,若这样下去,东苍迟早会被他占去……”
“可是,小瑾,他是你的亲哥哥啊……”君亦然眼神复杂。
“可他也是东苍人。”齐瑾面色平静,“况且他先前嫁去北朔和亲,本就是为了东苍安宁,如今他的夫君竟然率兵攻打东苍,无论如何,也有他的责任……”
“可是小瑾你知道的,这并不是他的错……”
“是啊,我知道不是他的错。”齐瑾微微苦笑,“可是,这也是逼不得已。况且,我说过了,我不会真的伤害他,不过是要他作一场戏而已。如此一来,便是逼不了燕沈昊退兵,也必可让他心痛断肠,神智昏乱。况我得到消息,南桓楚帝亦正赶此而来,哥哥亦是他痴恋之人,到时候逼得他助我东苍,也未必没有可能。”
虽听他分析不错,但齐槿毕竟是他亲哥哥,且几日来君亦然亦是亲见齐槿是怎样疼爱这个弟弟,此刻却见齐瑾提出此计,狠心绝情至此,君亦然心头不由一寒,沈默了一下,道:“那,小瑾你就不怕燕沈昊和楚龙吟联手过来对付你?”
齐瑾唇角浮出一丝笑意,摇头道:“绝不会的。那两个男人都是人上之人,天生强者,绝不会示弱与别人联合。况他们互为情敌,燕沈昊知不知道楚龙吟和哥哥的事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楚龙吟是恨极了燕沈昊的,绝对不会与他联手。而他们两个都爱哥哥爱得极深,也绝不会让对方抢走哥哥的。”
君亦然默然片刻,问道:“那你就确定公子他一定会答应吗?”
“他会答应的。”齐瑾道,看著君亦然,忽然微微一笑,“况,亦然你口才这麽好,便是哥哥不答应,你也一定会说动他的。”
“我?”君亦然一愣。
“自然是你。”齐瑾道,“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弟弟的去游说哥哥自己跳火坑麽?这样的计谋,自然也该是我们足智多谋的军师想出来的才对。”
“可是……”君亦然面色为难。
“亦然,你忘了你的目的是什麽了吗?”齐瑾道,“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很为难,但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又何尝愿意这样做?你也知道,东苍根本敌不过北朔大军,照目前情势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虽说这样做有些卑劣,但却是为了东苍几百万百姓,哥哥想必也会想通的……况也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报仇,否则待燕意天拿下东苍,你怎麽办呢?毕竟,燕沈昊现在已经知道你还活著,只怕燕意天也早知道了,如果你再落到他手中的话……”
“好了,你不用再说。”君亦然唇边浮出一丝苦笑,“小瑾,我答应就是。”
阳光非常明媚,落在大地上,四处都是一片灿烂的颜色。
君亦然静静看著眼前这个少年。是,少年,尽管知道他已年过弱冠,但看上去,这人眉目清秀,身形纤细,那般的明净,除了少年,君亦然找不出其他合适的词来。
眼前人眼眸低垂,浓黑的长睫投下淡淡的阴影,便如那白纸上的一抹淡墨,静然中,似乎有淡淡的哀伤扩散开去,但细一看,却又似乎什麽都没有,那人便只是那麽安静地低著眸,灿烂的阳光落在他略略苍白的脸上,却似化了去,只留下一点幽幽的透明。
君亦然知他心中为难,但却是无奈,他自己又何尝愿意来劝说?只是……终究是无声一叹,轻轻唤醒那似是失神的人:“公子?”
齐槿回过神来,朝他略带歉意地笑了一笑,那笑容却是显得苍白。君亦然心下一叹,有些艰难地道:“在下又何尝愿意用这种法子?只是……在下无能,无法保得东苍和小王爷,若再此下去,东苍只怕真要落入北朔之手,那麽东苍几百万百姓……而小王爷是此战首领,若是输战的话,便是不战死沙场,只怕回去,也必会被军法处置……而小王爷那脾气公子想必是清楚的,他那麽心高气傲的孩子,那忍受得了失败?便真的败了,亦绝不会做那阶下囚,只怕宁愿自尽也说不定……”
齐槿静静地听著,默然不语。君亦然见他神情,顿了顿,继续道:“燕沈昊若真是爱你的话,必会救你,而我们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绝不会真伤到公子……”见齐槿仍是十分安静的表情,心中虽不忍,却仍是狠心缓缓道:“东苍和小王爷与燕沈昊之间,公子自己选择罢……当然,无论公子做什麽选择,我想都不会有人怪你的,在下不会,小王爷他,当然更不会。”
齐槿默然良久,然後低声道:“且容我想一想。”
君亦然点头道:“这是自然。公子若想好了,直接告诉在下答案便是。在下告辞。”话毕便推著轮椅离开,只是在离开一段距离後,君亦然忽然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却是轻声道:“公子这般犹豫,应该不是为了自己罢?”
齐槿愕然抬起头来。却听君亦然继续道:“到这时候公子竟还怕晋王为难,还在为他著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可惜王爷他不懂得珍惜……唉!”一声长叹,似有无限深意,然後却是径直离去,再不回头。
齐槿却仍是静静地站著,虽是日色灿烂,那一时,却似起了风,幽幽的,只是凉意。
然後齐槿回到了齐瑾的帐中。齐瑾正坐在床边任军医为他换药包扎,见他进来,脸上登时漾开甜甜笑容,叫道:“哥哥!”
齐槿走过去,温和地询问军医:“他的伤怎麽样?”
军医道:“小王爷的伤本无大碍,只要好好养伤,再过得两天,就可以完全好了。”
齐槿这才放下心来。却听齐瑾道:“这点小伤,又何必再养?况且燕沈昊的大军已经逼近过来,马上就要出战,谁还顾得了这个?你先下去罢。”却是对那军医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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