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竟然是这种人
李怡望着怀中人想:他俩已经睡过两回,现在停手毫无意义,何况杜松风如此热情如此美意,怎可辜负。
反正事后打算已经做好。
嘿嘿,把事情这么一捋,李怡反身理所当然地地压住杜松风。
杜松风闭着眼,配合得不能再配合:李怡兴奋得不能再兴奋,抵在那柔软的耳垂边吐气道:“土木公,叫得漂亮,再浪些也无妨。”
他对天发誓,绝无半点对杜松风不敬的意思。在他的认知中,此一“浪”字于诸多荤话中,已是极其典雅。
此言一是对杜松风的真心赞美,二是发自内里强烈翻滚的浓情。
他更觉得,床上直接爽利的杜松风,比床下清高端正的杜松风要好得多。
但不知为何,这句话却成了灌顶的寒冰水。
杜松风突然就睁开双眼浑身僵住,从与上次同样的梦境中惊醒的他仿佛站在一面大铜镜前,清清楚楚地看着里面那个不知羞耻的自己。
这面铜镜还会回放,方才自己睡着后的表现、坐在李怡身上的表现,甚至几个月前醉酒时的表现,都演得清清楚楚。
他满面呆滞,原来这些不是梦,而是真的。
李怡早在发现杜松风不对时就撤了出来,此时亦受了惊。试着伸手晃晃,杜松风猛地拨开他一个打挺坐起来,抱着棉被定定望着虚空片刻,突然泪流满面。
李怡吓坏了。
“你、土木公你怎么了?”
杜松风断断续续抽噎,一口气没匀好,痛苦地捂着嘴猛咳一阵后,甩开棉被下床冲到痰盂边,跪下干呕不止。
李怡越发惊了,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杜松风光着身子,小腹隆起黑发散乱。李怡赶紧披上衣服拿件袍子过去,“小心着凉,你到底……”
杜松风扭头,饱含水汽的眼中蕴着明显的恨意和怨气。但李怡看得出,那恨意并非是对他,而是……恨自己无能的那种意思。
突然杜松风起身,往墙边猛冲过去。
这场面不是第一回见了,李怡熟悉得很,但他感觉杜松风现下的情绪比上回复杂强烈许多,便飞速追过去一挡。接着鼻子狠狠一闷,热流涌出。李怡以掌心一抹,满手血红。
他成功地怒了,攥紧杜松风手腕将人拖到床边,摸到那把匕首,往两人中间一横。
“是我睡了你,还睡了三回!你若悔恨就捅死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像个什么!”将匕首塞进杜松风手心,“拿刀!捅我!来啊!”
“哐啷”一声匕首滑落,泪水纵横的杜松风张嘴呆呆望着血水纵横的李怡,半晌后绝望地说:“是我的错,与你无关。为何、为何我竟是这样的人……”
李怡心想嗯,看来杜松风终于懂了。
其实,他也是刚刚才懂了——
杜松风身体敏感,稍微一碰便控制不住泛滥成灾。自己这三回只是正好有了个与他亲近的机会,不小心成了那个诱因罢了。
也就是说,换个旁人也会这样。
所以,自己竟是个这样的人,一向端方谨慎的杜松风受不了了。
可是李怡心中,也不好受。
涂药油涂到最后竟主动吻了杜松风的时候,他就决定,后半辈子就定下是这个人吧。后来又那样了两回,而且还有个小的,他就觉得杜松风保准也能同意了。就算暂时不成婚,单把关系确定下来也可以。
只是没想到,杜松风突然又这样了。
他瞬间明白方才所想皆是虚妄,杜松风根本一点儿也不情愿。
哎,每每跟他搞完就哭闹寻死,他堂堂恒庆元少东李家大公子,也是要面子的好嘛。
将呆滞的杜松风推回床上裹好棉被坐着,李怡随便找了件衣服将脸上手上的血抹了抹,也坐上去。杜松风立刻抖了一下。
李怡道:“放心吧,今日都两回了,谁有那么大精神。”
杜松风面色更加难堪。
李怡叹了口气,想方设法劝解:“你……快别这样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这事儿也没什么,你当勾栏都是给谁开的?来来往往床上床下,不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么?真没什么,你要想开。若你觉得受了欺负,就冲我来。总之别钻牛角尖,看你方才那个样子,把人吓得够呛。”
“抱歉。”杜松风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偷偷看了下脸被抹得乌七八糟的李怡,“你伤势如何?”
李怡摸摸鼻子,“没事,不流血了。”
“抱歉。”杜松风又小声地说了一遍。
“你呢?还好吧?”
杜松风低声道:“脚有些疼。”
李怡忍不住翻白眼,“扭伤了还蹦得那么欢,你不疼谁疼。”
杜松风脸上飘来红晕,“方才……没觉得疼。”只觉得丢脸羞愧。
李怡看他可怜巴巴的,便缓下语气:“用了那个药油,明天起来能好许多。你……”略一犹豫,“肚子呢?肚子疼吗?”
杜松风摇摇头,“不疼,就是……动得有些厉害。”
“动?”李怡一脸好奇,胎动他听说过,但没见过,有点想摸一下。但杜松风情绪未定,今夜怕是不会让摸。万一又摸出个什么,更不好收场。
“时候不早了,今夜就歇在这这里吧。”李怡站起身,“我叫他们送水沐浴。”
杜松风今日受的打击太大,万一还想不通,再出个意外就坏了。因此李怡特意让店小二送来两个大浴盆并热水,又故意向杜松风道,本想多要一间客房自己去睡,谁知房间满了,只好委屈他跟自己挤挤。又说如果杜松风同旁人一起睡不惯,他再向店家要些被褥,打个地铺也行。
杜松风便道何必如此麻烦,床够大,能睡开。只是……要两床被子吧,不打架。
李怡心想不错,既然会考虑怎么睡,应该就不会再寻死了。
各自沐浴完滚上床,李怡又留了个心眼儿,提出睡外面——长夜漫漫,谁知土木公会不会突然又想不开了。
知道了自己的毛病,杜松风这回特别谨慎,紧紧贴着里面墙,李怡便也遂他心意,尽量靠外面躺。两人之间空出一条大路,能轻轻松松再躺个人进去。
没过多久杜松风呼吸绵长,李怡也开始犯困。哎,今日他生辰,宴席哄闹大半天,匆忙结束后急急来找杜松风谈生意,结果却搞成这样。
不过倒也得了些别致的贺礼。
以后便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朝阳洒进窗,杜松风醒来,李怡已经起了,衣冠楚楚坐在桌边,桌上还搁着早饭,笑嘻嘻道:“土木公,昨夜好睡?快穿衣洗漱过来用饭,稍后还有正事。”
杜松风摇了摇略昏沉的头,昨夜内心悲戚,但最终睡得还不错。今日醒来,羞愤似乎确实少了。若无李怡,冲动之下一命呜呼,还真有些亏。
穿衣下床,发觉脚上淤青红肿消了不少,也不太痛了,走起路来稍微注意一下即可,正想跟李怡道谢,却见李怡不怀好意地一笑,“正事之前,还有个你搞下的烂摊子待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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