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局又是要输。”他回道,眸子寡淡地撇过棋局,心不在焉似的提醒天帝,“南海的破魔兽封印被解一事,天帝打算如何处置?”
天帝望去年岁不过凡间的三十几,面貌端正。但若真实年龄算来,他已经好几万岁。只见他眉梢稍动,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细细品了口,没有答话。
凌泽落下一颗黑子,字字落入冰窖:“他太猖狂。”
天帝草草结束了这盘棋局,起身:“他的猖狂与愚蠢,是天界控制妖界最好的捷径。”
他们说的正是现如今妖界的王——敖冽。
前阵子解了破魔兽封印的人,也是敖冽。
可惜他太过傲慢自负,低估了破魔兽的力量,被重伤了。云渊去时,带回的证物便是敖冽的一只臂膀,被破魔兽咬断丢在巢穴中。
说起这个敖冽,三百多年前,他的事迹可谓是震动了妖界与天界。
作为先妖王最信赖的得力部下,他带着几十个死侍,在妖界婆娑殿斩杀了先妖王。那一日,婆娑殿血流成河,尸横殿内。敖冽拎着先妖王的头颅,放到了妖后与年幼的太子的面前。而后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婆娑殿一朝被毁,在天地间消失如粉尘。
敖冽死里逃生,死侍全部丧命,太子与妖后也下落不明。
“敖冽没有妖王血统,妄想用破魔兽的妖灵来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妖王。却不想,破魔兽是混沌所化,并没有妖灵。”天帝淡淡笑道,“凌泽,我知道你与先妖王曾前有兄弟之情。但自打你归属天界那一日起,你就是天界的上仙。妖界的事物,便不要管了。”
天帝很少会这般直白的点明,凌泽靠坐在椅榻上,眸子颇冷。
他是三界中极其稀有的北极银狐,生于浮游混沌之初,活了数万年。
他不属于任何一界,谁待他客气,他也待谁客气几分。而天帝却一直想得到他,只因他的珍贵。
凌泽与先妖王,那是出生入死的情谊,天帝比不了。但凌泽最后还是屈尊天界,做了个上仙。为的,便是想借用天界占天殿的天池寻他下落不明的心念之人。
寻了足足几百年,一无所获。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千年内,你不得离开天界,不得离开朕。”最后,是天帝帮了他。
他才知道那人是为了救他,才被掏心至死,魂魄被困在荒芜之地,受千百年的折磨才能转世。而凌泽进不去荒芜之地。
想到此,凌泽闭上眼睛,往事痛不堪生。而他的爱人却比他更痛,日日生生。
凌泽明白自己除了待在天界等待时机,毫无办法。他睁开自己的眼眸,自嘲道:“我必当遵守与您的约定。”
天帝也是知晓凌泽的委曲求全,但他不挑破。有些事,应当被锁在心里,说破了就没意思了。见他满腹不甘的臣服,天帝踱步走近了,揽过一缕他的银发,抵在唇边。
似是奖励他的乖顺:“一会的瑶池宴会,坐朕边上。”
凌泽别过脸:“天帝厚爱。”
天界百年一度的瑶池宴会是云渊最不喜欢的,他嫌闹腾。
陶桃未有仙骨时是株小桃花,被留在院落里寸步难行,每次瑶池宴会都只能羡慕别的小仙。如今,自己也能来,免不了东张西望的新鲜。
自然的,也瞧见了刚从北海回来的云渊。
云渊风尘仆仆只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便来赴宴,身侧坐着的,是那华服动人的思盈女君,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留目。
“小桃花,呆愣着做什么,吃酒去呀!”同殿的小仙欢快,拽着陶桃的手就直蹦酒池。
天帝特许了蓬莱殿,司药殿与占天殿的小仙一同来庆宴,其他殿的小仙还未有这等待遇,可见这三殿在天帝心中的地位不浅。
“哎哎,这酒莫不是用蟠桃酿的!”就连平日里沉稳的铃兰都激动的很。
陶桃哪有心思同他们吃酒,目光总止不住地朝云渊望去。只见思盈温婉,她红着脸颊说了句什么,云渊便稍倾下`身,陶桃听不到他们在私语什么。
他攥紧了酒杯,整颗心浸入水中,涨开了。
他总能想起季淮在凡世时,在他耳边说的那些喃呢情话,也是这般倾身低语。
不免的,他的眼眶不争气地发酸。
陶桃放下酒杯,独自一人回了空荡荡的蓬莱殿。低着脑袋走到院落里,找了一处蹲下,身侧是一颗未开花的桃树,同他一样孤零零的。
想罢,他嘴唇一抿,泪珠子就委屈地滚了出来。借着难得空无一人的机会,陶桃哭的厉害。肩膀都止不住地抽动,睫毛皆湿透,像是水帘下的扑扇,微眨落雨。
在天界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唯有每日在庭院内打扫,仙君也不见得回来。可即便见着了,他也不认得自己,不同自己说话,还与思盈女君好言相视。
陶桃哭的伤心,一不小心就呛住了,连连咳嗽,蹲着的脚跟发麻。
忽然的,眼前落下一只手来,两指捏着一只倒了茶水的杯盏。
第16章
陶桃被吓得噎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嗝,还打的是难听的哭嗝。
“何事哭成这样?”云渊站在他身前。
“嗝!”
云渊弯着腰,细细打量了一番哭的惨兮兮的陶桃,想起了他是那日铃兰领着的小桃花。他将茶杯又递过去些,让陶桃接住,遂直起身将两手摆在身后:“有人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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