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将鼻涕吸回去,慌忙摇头。
“在我这处呆的不痛快?”
陶桃摇头摇成了拨浪鼓,顺带又打出一个哭嗝,嘤着鼻音。听着像有几分哼哼唧唧的不满声,吓得陶桃双手捂住了嘴鼻,只露出那双饱含泪光的眼睛,上抬着偷瞄云渊。
这举动着实好笑又可怜,云渊稍扬嘴角,觉得这小桃花挺有意思的。偷偷地躲着鬼嚎似的哭,现下又呆呆愣愣的。难不成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吓着他了吗?
憋屈的陶桃吸了吸鼻子,想起自己还未行跪拜礼,便要动身。
云渊先一步制止:“还想哭吗?”
陶桃想了想,接着摇头。
“随我来。”云渊往寝殿内走。
还坐在地上的陶桃用袖子揩了泪,一口饮了云渊给他的茶水,连杯盏都来不及放回石桌上便起身跟过去。一路还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土,生怕弄脏了云渊的寝殿。
他是头一回进云渊的寝殿,平日里的打扫都是由别的小仙负责,他的身份也只够扫扫院落。
“去柜子里拿红瓶子的药来。”云渊吩咐,坐到椅榻上,卷起自己的衣袖。
衣衫遮拦下的臂膀是一片猩红,云渊用仙术将那些三头蛇留下的毒液聚集到一起,割开了一处,将毒血放入一盏茶杯中。随着毒血的流失,手臂也渐渐恢复了原先的颜色。陶桃转身就见此情景,心惊着想开口,又怕自己的声音被认出来。
倒是云渊,蹙眉道:“别愣着,过来给我上药。”
刚排了毒血的云渊手臂软绵无力,自己上药麻烦些,恰好在院落里头揪着个哭鼻子的小仙。方才为了应付天帝硬塞的思盈女君,他不得不在宴会上耽搁了会。思盈女君又是华峰的人,云渊就算要拒绝也得给足了对方面子再委婉道出口。
好在思盈女君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见云渊心思不在,便也不强求。
苦就苦在这伤口拖了一时半会的,使得他难受不少。跟前陶桃半跪下,瞧见咬牙忍疼的云渊,又湿着眼眶。
他想,这得多疼啊。
“你又哭什么?”云渊觉得好笑,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陶桃鼻音重,用仙术悄悄改了自己的音色:“我怕仙君疼。”他说的轻微,小心翼翼的。
云渊觉得这场景熟悉,又说不上感觉,只得道:“不疼,上药吧。”
上药的陶桃越发小心了,就像是待曾前的季淮一般,陶桃丝毫不敢大意。可云渊回了天界,便不是季淮那身病骨头了。等药粉融入伤口后,他施法裹上了纱布,根本用不着陶桃多帮忙。
“此处住着可还习惯?”
云渊还惦记着陶桃哭鼻子的事儿,他虽性子冷,但待自个儿院落里的小仙向来不错。
陶桃像是哑了,望着朝思暮想的云渊,不知如何开口。
“不习惯?”云渊问他,转眼却对上了陶桃那双透亮的眸子,心想,这小桃花的眼睛生的倒是好看,也不知道他的陶桃是否也有这般好看的眸子。他想着,嘴角上扬,露出个淡薄地笑意来。
陶桃见了,痴痴地动了动唇。而后拽紧了自己的衣摆,心里头的话只能在心里说。
他咽着嗓子:“习惯的。”
云渊治好了伤口还赶着要去占天殿,实属无心多管这株扭捏的小桃花。便当他是刚成仙不适应天界小仙的生活。
待云渊起身往外走,陶桃没忍住,斗胆问:“仙君还要去瑶池宴会吗?”
还要去见那思盈女君吗?
只是话说的太晚,云渊早走的老远,头都没有回一下。
夜北那头拿了夜明珠,喜上眉梢。端着罗盘站在天池前,鼓足了力气替云渊仔仔细细再次找了遍,又找出两个叫陶桃的凡人,是刚出生的婴孩。
他无奈地问云渊要不要下去问问。
云渊刚在北海一战回来,说不累是假。他在天池边矗着也不说话,面色极差。
夜北装模作样地关心他几句,眼睛依旧留在夜明珠上移不开,随口一句:“你有没有想过,那陶桃或许根本不叫陶桃呢?”
云渊抬头。
“若是假名字,再找都无用。”
云渊突然想起陶桃与他自报姓名时,他似是犹豫的。而陶桃这个名字,全然是由他说出口。
姓氏是陶邑的陶,单字是桃花的桃。这并不是陶桃说的,是他说的。
云渊像是被什么打了脑袋,忽的握紧了拳头。骨节因太用力而泛白,诸多疑惑,迸发在心头,云渊从未想过,陶桃会骗他。可陶桃又为什么要骗他,那十年的真心实意,云渊都真真切切地接纳了。
“你别生气。”夜北啧声,“说不定他只是你苦劫中的一难。云渊,不是我说你,苦劫里的事你实属应该忘却的。”
不该是这般依依不舍,苦苦寻觅。
“我没生气,我不会生陶桃的气。”他只答了这一句。
“哎,你早晚都是要登位上仙的,莫要辜负天帝。”夜北早便有预感,这个陶桃会成为云渊登位上仙的绊脚石。
脸上皆是寒意的云渊倒不是说生气,更多的是心慌。他怕他找不到陶桃了,这种想法席卷了他的思绪,比坠入深渊还要来的令人惧怕。
“你的脸色怎么如此差,莫不是三头蛇伤你太重?你等等,我这有一些仙药……”夜北收起罗盘,去了后头翻箱倒柜。出来时,云渊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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