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儿,谢过王伯伯和师兄。”而后将杯中茶饮尽,倒是王丞不疾不徐地举了茶盏,慢吞饮尽,当受了这谢。
王丞相放了茶盏,嘬吧了嘴,正色道:“如今啊,我一走,御史台劾的官员差不多就要被查了,雍国公会断去两耳。但圣上多半下不了狠手。”
“师兄同我说过,圣上做父亲,或许会更称职。”当然原话不是这么说,惠玄的原话说的可是,那个九五不做王,岂不更好?但是谢无陵不敢将这原话放在这扶风城里说。
“确实。他下不了手,我们便就逼一逼。西山的窑口要起风了。你住在虎山,可得事事小心了。他这个中秋应该不好过。桑落那孩子,能照拂就照拂。”
“会的,我还记着他和我在西北埋下的酒呢,怎么也该护他性命。”
“嗯。”
“王伯伯,陵儿还有一事相问。”
“说吧。”
“行令宴那日,您和从山郎君说了什么?”
“你倒是上心,”王丞相听闻谢无陵问的是赵祚,不知是有些气还是什么,将茶杯重重的置在了石桌上,还吹了吹他的胡须,才道,“说他该去请旨行走六部,学些东西了。”
谢无陵又视若无睹地继续问道:“他想去哪个部?”
“你想他去哪个部啊?”
“兵部。”谢无陵解释道,“我朝如今重文轻武。但不代表武不在考虑之列,况陵儿来之前曾听闻西北近年来,偶有匪贼。虽是小打小闹,影响总是有的。他若能横刀立马,来日让人刮目也未尝不可。”
是不是匪贼尚不可知,但这扶风城内,文士确实比将军多上许多。真论起那些戎马一生的将门,也只有陆府是在京城扎了根,活了下来。其他的将军大多自请戍边了,这扶风的文士气太重,将军们待不惯,也是意料之中。
这便使的,扶风这处,文更盛,武,更衰。
“怪不得你选了他,他同是此意。来日若真能挣个军功,想他离国公位应该不远了。”
“正是这理。”
“哦,我差点忘了。他倒是托我今日给你带上一句话。斋浴日的时候,灵鉴观上,你当去瞧瞧。”
“劳烦王伯伯了。”
“你们这些小辈啊,劳都劳了,才说劳烦?”
“那陵儿,也行个礼,谢一道丞相?”说着谢无陵便改坐为跪,挪身出来,便要磕头。
“别别别,你们净为难我这老头,再磕几个我这寿怕是都要给折没了。”
谢无陵这才止了动作,坐回原位,同王丞相聊到了桑落带着几幅字画回来,才起身去宴上。这一宴确实尽兴,许多文士,长吟社苦,郁郁之言,一直论到了夜深,也算作了酣畅淋漓。
王丞相是在第二日离开的,也是这一日,被弹劾的官员下了狱,本是该秋后处决的刑,三日后被圣上改作了罢官。
但雍国公和梁后费心争了半天的中秋家宴主礼人,却变到了赵祚手头,圣上还允了赵祚行走兵部的旨,却依旧未赐他封地头衔。食户享受倒是允了他同封地主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讲讲皇子的封衔,大概是皇子 封地主 国公 公主的大概 公主 封地公主 国公主。
像羡之是信陵主 赵世是宣城主 赵修是雍国公 元裹是长乐公主 后面会出现的陆岐他妈 岐国公主
第40章 青山独行
佛教,是自立朝后,各边境地域开放通商以来,由西北胡地传入中原的,经过三朝交融,倒也是和中原大地的道法各家兼容自然。
又得前朝权臣的故意扶持,好为昭行落贤山行个方便,扶风的许多大族家眷,都被影响着信仰神佛,连着这扶风城中大小寺庙道观细数起来也得有个七八座,可谓是遍布了。
而赵祚约谢无陵瞧上一眼的灵荐观,便是临皇城较近的一座,平素会有寒士寄居于此,待秋闱结束后,又相继离去。
而今年斋浴日又挨着秋闱,住在那处的人相较平时应当是多上许多。倒是极好替谢无陵掩了这雍国公府的耳目。
何况自从和桑落说清后,桑落少有打搅过他,他若出入府,身后自然是有个小僮跟着,那小僮也就八九岁年纪,说是给谢无陵当书童差不多。
起先谢无陵去茶肆听消息的时候,那小僮就站在他身后,不知是不敢还是怎么,也少有说话。
后来不知是怎么的,谢无陵买了支糖葫芦,本来是想带回去给国公府那管家的小女儿,这小僮看着他拿着这支糖葫芦,就咽了咽口水。
谢无陵也就顺手给了他,那之后小僮的胆子却也大了起来,时不时还要跟他开上几句玩笑,昨日更是,得寸进尺,直接搬进谢无陵住的院子里的耳房里去。
害得小沙弥昨晚从赵祚那处回来,翻了篱墙都不敢进耳房,直接进了谢无陵的房中,倒把谢无陵吓了一跳,还被谢无陵给埋汰了一道。
小沙弥今日待谢无陵出了厢庑,就找好机会上了他要去灵荐观的马车。
谢无陵上了马车,看到小沙弥倒不惊奇,惊奇的是那小僮也要跟着上来,谢无陵想他天真,也没放在心上,让他上来。
一掀了车帘,小僮看着这平白生出来的小沙弥,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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