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室仁:“白涡,你的怨念太深了。”
白涡望着窗外奔腾不息的怨气,眼瞳中覆上了一层沉暗的雾面:“那时蝗灾猖狂,我在百涡山林间遇到了两位饥寒交迫的老人,便施舍了两块野猪肉,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是村里的祭司。他们以为我是百涡山的神明,加之蝗灾使他们对养父的信仰消磨殆尽,村中人便开始供奉我。一来二去,我就成了百涡山神。”
白涡自嘲地笑笑:“那时我可以感知到百涡山上任何一个生灵的痛苦。这些生灵中当然也包括我的养父,他被覆住双眼,困住手足,在石洞中不见光明,整日与孤独为伍,甚至每天都会被狼心狗肺的村民挖出内脏。”
听到这里,鸢室仁神色哀伤,将目光别到了一边去。
“那些可都是他曾疼爱过的子民啊……”白涡复又喝起了酒,“养父拒绝了我的施救。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时他对村民的放纵,便是日后村民荼毒百涡山生灵的因由。”
鬼哭狼嚎声从神庙外幽幽响了起来。
白涡听在耳中,只觉得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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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白涡创造的内结界边际。
“花神说我们须得找出结界弱点,内外夹击,才可攻破。”闰元向外面的两人一熊招手,“这个结界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谢楠道:“不如我们同时使出各自威力最大的绝招击打一处,看看究竟它的弱点在哪里。”
“好,就听十哥的。”
其余几人纷纷表示赞同。
谢升见咏川依然是圆滚滚的兽身,便问他:“你的招式可需要变成人形?”
咏川道:“不用。”
结界内的人与结界外的人相视一眼,手掌与兵刃霎时放出金银般闪耀的精光,对着结界墙便是一顿捶打砍砸。
闰元闰深手上的两把孪生剑剑身合一时可发出巨大威力,黑夜下拖长的剑气直贯九霄,像是一泓飞落而下的银河。
而作为天生以力量取胜的虎族,谢楠谢升自然使出了破坏力极强的独门秘技,他们张开手,两只掌心啪啦地闪起了烟花似的火光,将内结界墙炸得通红。
竹熊的手爪是极为尖利的武器,咏川将全身灵力注入一只手爪,伸出所有的指甲,对着透明的结界墙向下一把抓去。
只听指甲突然发出一道剧烈摩擦在铁板上的声响。
咏川停住不动了。
谢升业停下手上动作,问他:“怎么了?”
咏川舔了舔手掌上带血的伤口:“我的两根指甲断在里面了。”
谢升低头一看,结界墙半人高的位置上,果然插着两只白色断甲。
咏川尝到血腥味后皱了皱眉,接着笑了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破了结界?”
谢升也有此意,可指甲如今嵌入结界中,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闰深道:“花神说需要内外夹击,我们再多试几遍!”
孪生剑与霹雳火化章即刻就位,对着那只插/入断甲的地方就是一阵轰击。
片刻后。
轰隆隆——
山体忽然开始抖动摇晃,他们的身体便跟着山体摇摆。
指甲四周的结界一点一点碎裂,如同一块扎进了针的薄冰,密密麻麻的纹路向四周崩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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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被关在石屋中时,常用指甲翻来覆去地抓挠墙面。大概是因为这样能减少痛苦。手上疼得狠了,心里也许就不疼了。”白涡仰头望了望奇高的屋檐,“方才我将石屋搬到了庙顶,你要不要来看看?”
于是二人一齐飞上了天。在浓厚烟雾的环绕下,檐瓦上果真立着一只石屋。
鸢室仁看着天地间的怨气都汇聚在了石屋上。石屋顶端吞吐着绵延不绝的黑雾。
“我翻修了这座石屋,不然满墙都是指甲划下的印记,我看得心焦。”
白涡刚要推开石门,忽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如今他们二人站在山中最高处,震感自然更加强烈。
摇摇摆摆好一会儿,这阵动荡感才逐渐停止。
“你的朋友们可真聪明,内结界已经破了。”
在一瞬间的慌张之后,白涡继续方才推门的动作,因酗酒而潮红的眉眼向屋内瞟去:“村民在贩卖熊胆虎骨上尝到了甜头,便篡改了我的画像,不久,我被革了神籍。百涡山上的生灵得知这个消息后,纷纷在这座石屋中供奉我,喏。这个怪异的虎头,就是它们画的,还有神龛上的字,也是它们一笔一划刻的。”
鸢室仁看着小石屋摆设齐全的供奉台,道:“山上的生灵被你赋予了神识,当然会感激你。”
“我赋予它们神识,一是为了让村民体验一番被虎豹当成食物的滋味,二是为了上空这一团久久不散的怨气。”白涡眯起眼睛,“只要鸟兽的魂魄拥有爱恨,那么便会生出一股不甘死亡的情绪。我未曾料到的是,他们的怨气可比人类的凶猛多了。”
鸢室仁从云端向下俯视,一半村庄已经陷入火海之中,蝼蚁般大小的村民正在被更小的老鼠蝗虫撕咬吞食。
怨气降临一处,便会吸走一人。
一时间,哭喊声、疼痛声萦绕于四周,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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