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先前还在担忧着丛容的情况,见他脸色苍白到毫无人色,眼睫也时不时地打着颤,微微张开的口也只是在用力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乃至于他在此时稍微松懈了下来,闻言后再猛地扭头看向身后。
一道无形的气流卷起桀桀杀意,铺天盖地地朝自身袭来。
他的心思早已被奄奄一息的丛容给打乱了,眼下抱着丛容只知道要牢牢地护住他,竟没立刻做出应对反应,姜琉璃大惊,忙不迭地甩出一道金红色火焰欲阻止这来势汹汹的最后一击,却还是晚了一步。
眼看那道罡风般地气流就要打在白渊身上的时候,忽觉怀中一空,双臂瞬间无处可放,他下意识去看两手空空的手,就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闷哼声与两物相撞之后发出的声响。
“丛容!!”
周围传来姜舞哲的呐喊声与姜琉璃和林霜月的尖叫声。
白渊的手抖了抖,没敢去看。
等到一个身体沉重地靠在了他的半边身上,他才敢微微扭过头,神色有些懵懂。
邱清玄恍然现身,轻飘飘地来了句:“果真是情深意重,可惜了。”
“先管好你自己吧。”姜舞哲在他现身地一刹那,就红着眼往他天灵盖拍下,“咚——”一声,正中。
邱清玄负手而立,虽是正面受了这致命地一击,可他脸上地笑意依旧挂在脸上挥之不去,似乎是在他死前能除掉一个自己最恨的人,已感到死而无憾。
他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轻笑一声后缓缓闭上了眼睛,仰面倒下,怔怔望着暗无天日的彻幽牢狱的天花板,想着最后终究是没能看见旷阔又蔚蓝的天空。
脑海里霎时浮现出以往他与从权相处的日子,虽然他心里恨他,嫉妒他,不满他,但表面上还是装的温柔可亲。
或许在他想要除掉对方的时候已经忘记了对方对自己所说的任何话,但在这个时候,邱清玄顿时浮想起了从权在古寒冰竞争一事而赢过他的时候,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师兄,承让了,您的心胸果真比天空还要广阔无边。虽然我们本是同门师兄弟,不用讲究这些,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谢谢。
说什么谢谢,以为我会接受么,真是可笑。
……唉,但是……怎么就忘了呢,为什么还要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
或许,他真的没有那么讨厌从权也说不定。
最终,那微微亮起的一双眼眸在随着意识漫长的飘渺后,注解黯淡下来,失了星光,断了气息。
白渊扶着靠在身边的人,哑声道:“阿容,你怎么样?”
丛容半睁着眼,闻言后摇晃了下脑袋,吃力地伸出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摸,被白渊一手握住放在脸颊边上,问他道:“你在干什么?”
“……”丛容拧了下眉头,薄唇微动,“师尊,是你吗?”
林霜月,姜琉璃等人缓缓朝二人走近。
“是我。”白渊无声地吸了口气,故作镇定道,“你怎么了,很难受吗,难受的话我……”
丛容道:“你在说话吗?能不能出个声,我听不见。”
闻言,白渊一顿,其他人也跟着僵住。姜舞哲从邱清玄地尸体旁站了起来,动身往丛容边上走去,在两人身侧蹲了下来,拿捏起丛容地手腕,好一半会儿,他渐渐皱起眉头,开口道:“他……”
白渊急道:“他怎么了?”
“不说话就算了。”丛容叹了口气,“能不能点个灯?”
“……”
姜舞哲道:“他的视觉与听觉可能已经……不出我所料的话,再过些时辰五感会尽数消散,到那时他就会殒命。”
此话一出,白渊的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地底,浑身上下麻木得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倏的,他道:“玉佩,那枚玉佩……”
姜舞哲抬眸,稍微凝神,一块白玉蓦然从倒在一旁的邱清玄袖口中钻出,直飞入他的掌心内。他将玉佩递给白渊,而白渊则是连着他与丛容的手心,合握住了这块玉。
感觉到冰凉的事物碰触到手心,丛容眨了眨眼,道:“这是什么,那个玉佩吗?”
他听不到任何回应,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但直觉告诉他,他要好好拿好这块东西。
好半晌,什么都未曾发生。
白渊见状咬了咬牙,抬头冲林霜月道:“师叔是否说过,只要是心意相通之人,此物便能护体吗,为何……”
他说到一半,便卡在喉咙里了。
他自己是完完全全信任着丛容,就算是要自己的命还他一命又有何难。纵使上刀山,下火海,灰飞烟灭,粉身碎骨,只要他能平安,这些根本无所谓。
可是,阿容他呢。
他又是怎么想的?
林霜月道:“我是这么说过,但是这枚玉佩本身就已经不再完整,你也看到它裂了一道口子,再加上这孩子方才被打了二十道彻幽刑,这块玉已吸取了大量的力量,承载过多,此刻可能是无法再起到作用了。”
顿了顿,她又苦笑了一声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曾经历过什么,这玉佩竟然早早的就裂了开来,这也说明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两个就已经心意相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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