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身素衣的纤弱少女轻轻应了一声,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纸包,悄悄塞到狱卒手中。
“不是已经……”狱卒有点意外地咕哝了一声,接着马上闭上嘴,掂一掂分量,满脸笑意地把纸包揣进怀里。
“还得麻烦这位大哥,在外面帮忙守着点。如果有人来的话,先来打一声招呼。”
“好好好,没问题。”狱卒满口答应着,笑嘻嘻地转身走了。
见那狱卒渐渐走远,少女才推开沉重的铁门,走进那间低矮的囚室。
一关上铁门,顿时觉得眼前一暗。少女定了定神,睁大眼睛努力适应昏暗的光线。借着铁门上窗格里透进的一点微光,总算勉强看清了室内的情形——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墙角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倚壁而坐,一身黑色的囚服,微垂着头,看不清楚面容。
“卫大哥?”少女试探地低低叫了一声。
墙角里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转向少女所在的方向。
“小云?” 微带讶异的声音略显低沉暗哑,少女却还是立即认出了那熟悉的语调。
“卫大哥!”这一次的叫声不再有犹豫,而是带上了几分哽咽。
“小云,你别过来。”卫昭静静开口,拦住了丁晚云向前的脚步。“再近我反而看不清你,你还是就在那里吧。”
丁晚云依言停步,眼睛仍紧紧凝视着卫昭,勉强压抑着情绪的激荡。“卫大哥,你……还好么?”
“我很好。”卫昭轻松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道,“你不是也看见了?有手有脚,平安无事,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了卫昭轻松的回答,丁晚云咬唇不语,却慢慢地低垂了头,半晌,一滴眼泪自颊边滑落,落在她脚边的泥地上。
“唉,还是这么爱掉眼泪。”卫昭无奈地叹口气,近乎宠溺地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们不是都好好的?”
“这样……还能算是好好的么?”丁晚云低低地哽咽道,“先是爹爹,接着又是你,一个一个被关进来,罪名又都这么严重,让人怎么放心得下?拖了这么久,又不定罪,又不许探监,娘都担心得病倒了,整天只念着盼你们早日出来……”
“放心,我们很快就出来了。”卫昭温言道,“回去告诉你娘不必担忧,这又不是谋逆大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你爹都不会有事。”
“真的么?”丁晚云垂泪道,“卫大哥,你以前从来没骗过我,我也一直最信你的话。可是这次……我爹他……”
“怎么了?”卫昭一怔,语声里顿时带上了几分焦灼,“难道你爹……可是他有爵位在身,可免刑责,应该没人能难为他。莫非刑部的人还敢对他逾矩用刑不成?”
丁晚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眼泪仍然不住滚落。卫昭正要继续追问,却见她突然擦了擦泪水,对着自己跪了下来。
“卫大哥,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爹吧。”
卫昭神情一震,似乎想要挺身坐起,但是身子只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你起来,告诉我丁将军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现在暂时还没事,可是……处境却危险得很。”丁晚云缓缓站起身,低声道,“靠着安远侯的爵位,刑部确实不敢对他妄加刑责,只能慢慢地耗着审问。尽管他们使尽手段,但以我爹那倔性子,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认输的。霍家要夺取北疆兵权,势必要扳倒我爹不可,怎么肯容他不认罪。再加上周丞相一直在暗中周旋,努力设法营救我爹,对霍家的压力也颇为不小。霍家急于打开僵局,耐心越来越差,对这个案子,已经不想再拖下去了。”
卫昭一直安静地听着,这时突然插口道:“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丁晚云轻轻点头,身子有些轻微的颤抖,声音还勉强保持着镇定:“刑部里一直有人给我通消息,所以我才能知道案子的进展。今天,那人说……如果我爹还不肯认罪,霍家就要……就要暗中下手害死我爹,再伪造一份假的遗疏,做出他畏罪自尽的假象。这样的话,我爹的性命……”
“给你通消息的人是谁?”卫昭眉头微皱,思索地道,“他的消息可靠吗?”
丁晚云脸上微微一红,踌躇地道:“那人……是我娘族中的亲戚,对我们一直很照顾。他在刑部的地位不低,人缘又好,消息应该靠得住的。至少,此前还从没出过差错。”
“你爹知道这消息了么?”
“我刚刚已经跟他说了。可是他……他天生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宁可拚了一条命,也不肯向霍家低头,认下他们编造的罪名。不管我怎么哭,怎么求,他只说军人三十不为夭,四十不惜命,他活到五十几岁,已经觉得很是满足。只嘱咐我重托周丞相,死后也要为他伸冤到底,还他一个清白的名声,他在泉下也可安心了。”
卫昭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仰头靠在墙壁上静静出神。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小云,你想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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