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们便不再交谈,我暗怀心事在白茫茫的城中行着,因着这场暴雪的缘故,往日繁华的街道此时杳无人烟,格外清净。
行了许久,我发现迎面不再有雪花飞击,恍然间一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宋府大门前。
云殊君同府兵打了招呼,便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却不是行往大堂,他左拐右拐,像是知道目的地一般坚定。
他停在一间柴房前,指了指这里,对我道:“这里是小蛇化形之地,还残留着妖气。”
我“嗯”了一声,走了进去,见这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柴房,虽然不是极其简陋,但也没什么蹊跷。
我这样同云殊君说了,云殊君道:“没有什么比蛇在柴房化形更蹊跷的了。”
我微微一怔,云殊君道:“妖兽化形九死一生,深受身裂之苦,期间还有三五天动弹不得,毫无还手之力,故而多半避人群而寻深山中的洞府,这个小蛇为何会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宋府化形?”
他明明在说小蛇,我却不由自主道:“你当时也、也如此么?”
云殊君像是没听到一般道:“所以我想……她定是——”
“你这样清楚,当时也是如此么?”
云殊君终于顿住话头,他扬起眉道:“鹤白,你今天怎么这样不依不饶的啊?”
被他一问,我也颇觉失态,便不语了。
云殊君探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风轻云淡道:“早就过去了,再说本来也不算什么。”
第四十章 寻蛇
柴房查无所获,云殊君与我回到了宋府大堂中。
宋夏正端坐在那里喝茶,似乎知道我们要来,见我们来了,他吩咐下人上了茶,云殊君与他寒暄几句,宋夏面上虽恭谨,却有些心不在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云殊君对他道:“昨天出了些小事,耽搁了时间,幸好没有误事,今天我把鹤白叫来了。”
宋夏顿时大喜,对我连连作揖。
我正疑惑,云殊君同我道:“忘了和你说,本想叫你去给宋家画些辟邪符篆,别让那小蛇再进来侵扰就是了。”
我道:“这个好、好办。”
栖云山的道士道行在凡人中是好的,只是在我眼中倒还不够看,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之前的符篆也只能护得宋府一时,没几天的功夫又被小蛇所破。
宋夏连忙叫人奉上朱砂道符,我摇头道:“不必。”
我只取了空白黄符,咬破指腹点在上面,一滴血落在黄符上面,眨眼间便渗透了厚厚一叠,我拿在手中随手一晃,就显出阵法来。
我把这叠交给下人,细细嘱咐了用法后,对宋夏道:“此物,可佑贵府平安,不受邪崇所扰。”
其实完全不用这么多的,我们本就是蛇的天敌,我的一滴血便可护佑宋府平安,云殊君大约也是这样想的,才特意叫我来画着符篆。
我只是想着很难与凡人解释,便多化了几张,多贴一些他们也安心些。
用我的血所化符篆在此,那蛇除非连命都不要了,不然断断闯不进来,即便她脑子不清爽,真的拼着修为散尽闯进来,也早已被重伤,化回一条普通小蛇罢了,无足为惧。
宋夏惊喜道:“鹤公子真乃神人。”
我摇了摇头,我一想到阴错阳差之下,这符反倒保护了宋临霜,心中更觉没趣,也懒得与他客套,只望向云殊君。
云殊君对我点了点头,对宋夏道:“还有一事要麻烦宋公子了,想在府上再叨扰几日,一则方便我们在城中找寻大小姐下落,二则我们与栖云山的道长们颇有些渊源,,助他们疗伤。”
宋夏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连连夸云殊君菩萨心肠,肉麻至极。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客套许久,宋夏方唤了下人带我们去客房落脚了。
下人引着我们到了客房,走到了我才发现,那宋夏也是体贴,就把我们安排在几位道长隔壁。
下人一走,云殊君便同我说:“鹤白,劳你去一趟吧,我就不去了。”
我一怔,道:“怎么?”
云殊君道:“看他们笨成这样,我会生闷气。”
“……嗯。”我猜想他大约觉得自己身堕妖道,不想面对自己一手亲建道观的后辈们,便没有多说什么。
我为他倒了杯茶,便出门转到隔壁。
还不待我轻敲门扉,那门就打开了,到底也是修道之人,五感还是要比凡人敏锐许多。
开门的是一位周正的道长,相貌平常,但浑身上下透着凛然正气,显出几分英俊,他丝毫不惊讶我的到来,温声道:“贫道清溪,有礼了,阁下便是近日所传的得道高人?”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想到云殊君做凡人时是不是也如同这人一般板正,这念头一起,我心下有些好笑。
我曾在人间以白袍道长的身份行走多年,当下也还礼道:“不敢当,听闻几位遇到些小麻烦,在下不请自来,助几位治伤。”
清溪面露喜色,让开门口,比了个“请”的手势,道:“请进,请进。”
屋内还有三位道长,却不像开门的这位从容了,他们或躺或坐,面露黑气,想来蛇毒未清,吃了不少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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