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既然想要我在这里做个农夫,那我便做好就是,外头朝堂上事情千头万绪,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陶疏桐朝耶律基行了个礼,提起一把锄头便在空地上锄起来,像一个见了土地便忍不住劳作的农人,自然又洒脱。
耶律基呆在一边看了一会,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大楚军政大权于一身的风云人物,就这么一撸袖子心无旁袤地真锄起了地。
“陶相,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陶疏桐没抬头,也没吭声,只是专心锄着地。
直到听到石墙开裂声,陶疏桐才停下来,抬头望着天,喃喃地说:“他,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了?”
宋炔确实急得不成样子了,‘鸽哨‘好像哑了一样,一点消息也探查不到,在第三次温了参汤后,黄怡小心地又端了上来。
“陛下,办法也要吃饱饭才能想出来,若陶相在,他也会这样劝您的。”黄怡跪在地上,就差没磕头了。
宋炔看了他一眼,接过参汤,强行灌进了胃里,但罢工几天的胃不是一盅参汤就能摆平的,一阵抽搐,参汤又原汁原味地吐了出来。
黄怡一边帮着皇帝换衣服,一边小声地抽泣。
“黄怡呀,你说陶相现在在哪呀,他吃得上饭吗?受折磨了吗?都怪我,给他树的敌太多了,后燕梅关之败、后秦黑河之败、国内利益受损的豪强、看不惯新法的守旧势力,落在任何一方手里,都不会得到优待的。”
“不会的陛下,陶相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平安归来的。”黄怡走情不走心地安慰道。
“怪我,我为什么这么大意,只安排了两个暗卫,陶相,一心为国,一心为朕,身为一品大员,却还住着那么个小院子。”宋炔也不管新换的衣服,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泪水滚落,瞪着屋顶,再也说不下去。
“陛下不要自责,陶相志不在高墙大院,他对小院的感情有多深,陛下还不知道吗?”
一个内侍小跑着进来,手里拿着一封边关急报。
黄怡急步走过去,接过一看,是东北边军统领魏经纶的加急奏报,他忙双手递给宋炔。
宋炔擦了擦眼睛,兴致缺缺地打开了信,在看了几行后,两只乌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信纸,拿信的手剧烈地颤抖。他猛地跳了起来,却两眼发黑地又重新倒在地上。
“黄怡,快,去拿参汤,备好食物、快马,我要去边关。”宋炔边吩咐边把信纸紧紧地按在胸前。
第50章 疑惑
狂风、残雪、马蹄声急。
一行百骑,双马交替,四日后出现在风去关。
坐上帅位,宋炔两眼黑得发亮,他一边毫无形象地大口嚼着魏经纶递上的面饼子,一边示意他坐下,把情况详细汇报。
帐中众将除了魏经纶,都是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看到狼吞虎咽啃着面饼子的皇帝,这哪里是别人口中的温雅平和的贵人,简直跟家里那和自己抢面饼的大表弟一样接地气好不好。
担心皇帝陛下噎着的魏经纶放慢了语速,尽量不刺激到眼前这人,但是皇帝陛下很是敏锐,他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后,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面饼子,脸上挂上了亲和的笑容,对魏经纶说:“将军请尽管讲。”
“陛下,后秦皇帝能乔装潜入大楚,劫走陶相,应是求才,陶想暂时性命无忧,我军可作出大兵压境的假像,再派一部分机灵的哨兵潜入凉洲,伺机营救陶大人。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嗯,将军考虑得很是周全,这样,我在边境御驾亲征,吸引后秦注意力,将军可否亲自率哨兵潜入后秦?”
“能奉命救出陶相,是在下的荣耀,臣马上去安排。”魏经纶站起身,从胸口处摸出调兵虎符,双手捧着,递向宋炔。
宋炔接过,站起,朗声向众将说道:“诸位,黑河的血迹还未干涸,胜利的喜悦还飘荡在草原,陶相之才,各位将军想必更加感同身受,明日,拿出我大楚军队的气势,兵指后秦!”
众将哗啦啦跪倒,高呼:“陛下万岁,大楚万岁!”
魏经伦等人换上了秦人装束,趁着夜色,鬼魅似地潜进了凉洲。
第二天,大楚皇帝宋炔一身金色盔甲,英姿勃发,率三十万精兵强将,渡过黑河,直达凉洲城下。
听到石墙的转动声,陶疏桐抬起头,看到了气急败坏走进来的耶律基。
陶疏桐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种子细细地撒到新翻的土里,再用手轻轻抚平,像绣花似的。
“呵呵,想不到宋炔那个软蛋,竟然能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来哈,倒让朕刮目相看哪!”清冷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甘示弱。
“纠正一下,是冲冠一怒为知已”,手中的活并未停止。
“知己?知已需要黑灯瞎火的聊一晚上?当我是未经情/事的小孩子?“语气里有点怒意。
陶疏桐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确实不是当初那个阴冷的少年了。便低下头继续撒种子。
“哼,我要亲手把宋炔抓来,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天下的雄主。”耶律基气呼呼地撂下一句狠话,转身离去。
陶疏桐站了起来,仰起头,喃喃道:“陛下,臣何德何能,劳您至此!”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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