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殿内,耶律基面有怒色,拍桌道:“楚帝欺人太甚,要对我后秦赶尽杀绝吗?”
还没有从黑河之战中喘过气来的众武将默契地保持了高度的沉默。
耶律基怒气更甚,啪地踢翻了龙案,指着众臣道:“满朝金甲,竟无一点血气吗?”
“陛下,我后秦新败,国力急需恢复,当务之急是派出使者,赴城外与楚皇和谈。陛下年轻气盛,切莫仓促应战,引来灭国之祸。”
“臣等同意北院大王所奏!”殿内众臣又默契地齐刷刷地高声叫道。
耶律基手指发抖,仰天长笑,连说了三个好字,拂袖而去。
盛怒之下的皇帝直直地走向了机关所在地,浑然没发觉身后悄悄跟着的一道影子。
大约过了两刻钟,皇帝稍显平静地从机关处走了出来,影子闪在一边,待皇帝走后,一闪身,依照耶律基的动作,迅速地进入了地道。
耶律基身披战甲,骑一匹黑色汗血宝马,亲率宫内禁军,急驰来到城外。
看到远处战旗猎猎,铠甲鲜明,渐渐平静下来的耶律基有点明白了大殿上众臣的沉默。毕竟,一场战争,是两国实力的体现,单凭热血便喊打喊杀,跟小孩子打架又有什么区别。
他长呼了一口气,拍马来到阵前,高声叫道:“后秦皇帝耶律基,请大楚皇帝宋炔上前谈话。”
中军大开,一身金色铠甲的宋炔骑白马走了出来,朗声笑道:“耶律小弟,上月来我大楚,为何匆匆离去,想请你喝顿酒,都没有机会。要不,今天阵前来壶梨花白?这可是我大楚陶相最爱喝的酒了。”
“陶相不是不会喝酒吗?”耶律基疑道。
“陶相的所有事情,只有我知道,他不会跟不相干的人多说半句话。”宋炔笑得疏风朗月。
想到陶疏桐爱打不理的样子,耶律基心头一阵拱火,他拍了拍马,与宋炔并马而立,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说:“宋炔,我可以为他空置后宫,你能吗?”
宋炔一愣,看着他,不无遗憾地说:“哎,其实你真心不错,可惜,你来晚了!”
听着和陶疏桐一样的感慨,耶律基直想骂娘,秀恩爱也秀地太凶残点了吧。
他冷哼了一声,拍马退回去,两手抱膀,冷冷地注视着宋炔,一时竟无话可说。
一亲兵跑了过来,附耳在宋炔身边说了几句话。
看着宋炔脸上像开了花一样扎眼的笑容 ,耶律基感觉到很不妙。果然,一道淡青色的身影骑马飞奔过来,在宋炔向边停下,笑着说:“臣只是来后秦帮耶律陛下种了几天菜,劳烦陛下亲率大军来接,惶恐之极呀”。
宋炔也不答话,只是盯着他笑,那明晃晃的笑容在耶律基眼里很欠揍。
陶疏桐转身朝耶律基行礼,云淡风轻地说:“耶律陛下,我对您有救命之恩,您对我有招待之谊。此去山高路远,恐难再见,还望保重,告辞了”。说完便打马远去,宋炔也紧随而去。
两马并立,行进在落日前的草原,温馨而美丽。
耶律基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远,心里塞得历害,身后战马嘶鸣,是一帮将军听说皇帝单独来到两军阵前,急慌慌跑来护驾的,走近一看,楚军浩浩荡荡地远去,自家皇帝神情严肃,骑马独立在草原的晚霞下,竟有种肃杀的壮丽,忙纷纷滚落下马,高呼万岁。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竟单骑立于两军阵前,一人退敌兵三十万,是我后秦之福也,天佑我大秦!”一个老将激动地泪流满面。
马上冷清肃杀的皇帝咧嘴哭笑了一下,淡淡地说:“回去吧!”
一干将军像护着神明一样把自家皇帝护送回宫。
来到山谷,看到种了一半的菜地,耶律基拾起扔在地上地水瓢,给刚撒完种子还没来得及浇水的地拢里浇了点水,又仔仔细细地把剩余的种子全部种了下去。
在这片撒下新种子的土地上,耶律基坐了整整一夜。
两匹马齐头并进,远远地把众军士落在后面,北风冷冷地吹着脸颊,两人却跑出了一身薄汗。
回到主帐,宋炔把陶疏桐按到主位的虎皮垫子上歇息,又转身拍了拍魏经纶的肩膀“干得不错!”
魏经纶忙低头谢恩。帐外一阵脚步声,一亲兵跑了进来,手中高举着一个金元宝。
宋炔接过金无宝,沉声道:“快传!”
两个戴着黑色面纱的人走了进来,宋炔抬手挥退了帐内众人,走到包裹在宽大黑衣里的人面前,低低喊了声:“雁青!你还好吗?”
黑衣人掀起面纱,正是在黑河战役中不见消息的文雁青。
宋炔阻止了文雁青行大礼,拉着他的手,急切地问:“雁青,你藏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给我来个信。“
“黑河战役惨败后,太后知道清风阁出了内奸,我是第一个被怀疑的,正要脱身时,被气急败坏的萧伶儿缠住,差点没命。是师傅及时出现救了我,他一直扮作一个亲兵陪在我身边。“
文雁青转向同来的黑衣人,轻声向宋炔介绍道:“这是我师傅“
黑衣人却很冷傲,他朝宋炔不客气地说:“我家青儿为你出生入死,他爹的冤案何时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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