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用上这些药,那位公子的外伤便能在四日之内痊愈,可内伤……怕是药王爷在此也是回天乏术啊!”
“那他到了明日是否能醒得过来?”梅潇寒的声音有一丝焦虑。
“请宫主放心,即然有药王爷的奇药,让这位公子明日醒来绝不成问题!”
“那剩下的就拜托路大夫了!”
“宫主放心,老夫一定不会辜负宫主的期望的!”
路老大夫在屋内忙碌,而梅潇寒下了楼,一脸的疲惫中暗藏着难以言喻的愤怒。
正跟独孤真闲聊的两名男子略带担心地迎了上去。
“我没事,你们去忙吧,该jiāo待的我已经jiāo待过了,你们照做就是。明天正午再过来一趟便成。”梅潇寒简单的下了令,两名男子行过礼便出了客栈。
“独孤兄,今天看来要在此逗留一晚了!”梅潇寒坐下,点了一碗阳chūn面,朝独孤真略微赔了一个笑脸。
“梅兄,我要是没看走眼,屋里那个应该是毒手的手下吧?”小声耳语。
“啊……是!”
“他第一次见你面就说要砍你,最近还企图杀了你,你却这么费尽心机的去救他,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梅潇寒一口面堵在嘴里差点没噎死:“独孤兄何出此言?”
看上星君那种娘娘腔水豆腐脸,他还不如搂着一块真豆腐共渡余生!
“看你刚进客栈一脸的呆滞,后来一听那几个泼皮的言语就愤怒成那样,还用上了传说中万金难求的药王爷配的药来救他,不是看上他又是什么?”独孤真看着梅潇寒被面噎得脖子粗红的样子,心里雀跃万分,哼哼哼!这下还不逮着机会痛损他一顿他就不叫独孤真!
“要是独孤兄怕我因小失大,因儿女qíng长而误了大事的话,那请你放心!在下救此人只是为了一个义字,绝不是为了一个qíng字!” 正气浩然,字字铿锵。
独孤真无语,便没有把玩笑再开下去。梅潇寒qiáng压于心中的怒意,让他觉得再说一句话,说不定他眼前这个貌不其扬的少年立马就会把他变成灰烬。
没有等到第二天,星君睡到了晚上就醒了,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chuáng顶,一脸的木然。
梅潇寒用小勺子舀了水喂他,星君也没反抗,张开嘴就喝,像个听话的娃娃。
“你觉得怎么样?”梅潇寒轻声细语,像是怕吓着他。
星君看着他,木然的脸,多了不可思议。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星君张了嘴唇,没有声音,却是梅潇寒看得懂的唇形——你竟然没死!
“那是自然,你欠我的债还没有还,我当然不能死!我的五百两银子你什么时候给我?”梅潇寒淡淡笑,笑得云淡风轻,阳光明媚。心里却嗷嗷大叫:恶俗啊恶俗,我梅潇寒竟然不自觉的用上了陆羽轩的台词!
站在一旁的独孤真盯着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震憾!是那笑容!他竟然也会拥有寒先生那样的笑容!
星君同样震惊,不过是为了梅潇寒有点不着边际要求:钱不是我的,我没有钱,我有的只是一条命而已。
梅潇寒:“那把你的命给我!直到你还清了我的债务我再还给你!”
星君一脸的悲沧:我的命这辈子都是主人的。
梅潇寒:“他把你的命丢弃了,命现在是你的!你不珍惜的话,就把它给我!我来替你保管!”
“他没有丢弃我!”星君破哑的喉咙竭力喊出的只的沙沙的气流。
“那他对你做过了些什么?”梅潇寒平静的问。
星君一听这句话,曾经媚如柔丝的眼此时只能惊恐地流着泪,原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煞白,牙齿狠狠地咬着唇,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的颤抖。
身上的鞭伤,火燎的水泡,牙咬的齿印,用足内力践踏的脚印,后庭严重撕裂的伤痕,胸前中的一掌打伤了肺腑,内力的紊乱损了经脉,手关节没有一处不脱臼,甚至连他的声音也夺去的。
星君杀他梅潇寒,只不过为了留住他崇敬的主人眼光,却反过来被自己托付忠诚的人nüè待,再受到同僚的摧残。摧残完了就像一只破履被弃于异处,还再一次被市井无赖的登徒子蹂躏。尽管这样了,他还认为自己是别人的附属品,还想继续献自己的愚忠,真是傻到他姥姥家了!
毒手果然连自己人都要不遗余力地践踏,何况与他敌对的人?这人不仅野心勃勃,而且脑子有病得严重,说白了就是一个变态狂魔!!!
越想越觉得忿忿不平的梅潇寒忍不住眼眶一热,一抬手放在星君的眼睛上,静静地说:“睡吧,什么也不要再想了。一切噩梦就会结束了,明天太阳起来的时候,忘掉以前,为你自己而活吧!”
本来还想从他嘴里问点什么出来,事到如今,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残忍。
星君艰难地挪动着自己刚被接好的手去移开梅潇寒的手,泪眼迷茫,看着他,也是轻轻一笑,却如含了huáng莲般痛苦:“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为吸引到主人了,不是那张面具,而是你跟南宫繁一样的温暖,我输了!”
梅潇寒脸蛋猛的有股血气上涌了起来!唉,这么说他,实在是很难为qíng啊!
“你原来叫什么名字?”gān笑着,摸着脑袋没话找话。
星君抬起手指在梅潇寒的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洛星!”
梅潇寒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太吉利了。
独孤真同他走出了洛星的房间,盯了他半天,说:“真是没见过黑道的龙头老大当得像你这般善良的!”
“不满意啊?”梅潇寒心qíng不佳,口气也跟着不佳。
“哪有,我只是想说,我对你开始有些好感了!”独孤真重重地拍着他的肩,笑嘻嘻的娃娃脸看起来跟大苹果一样可爱。
“少废话,赶快给我休息去,要不然明天赶路累得你哭爹叫娘你不要怨我!”梅潇寒把脸别开,胫自往自己的房间快步冲去。
真的很讨厌别人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害他忍眼泪忍得都快神经崩溃了!
独孤真歪着头,自语道:“怪不得张大哥和赵大叔都说,这小子是寒宫里最值得琢磨的,表里居然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而刚才那个哭得天花乱坠的家伙,独孤真扭过头,盯着门板,摇摇头。
洛星,落星,陨落之星,命不久矣!
毒仙毒魔只差一线
独孤真算得没错,洛星死了,死于自杀。不过独孤真之前没说,他认为那没有必要,是命,谁也逃不过。
梅潇寒一大早站在chuáng前,脸色yīn沉。什么也没说,盯着洛星死灰的脸一盯就是半天,最后松开了捏了早已发表的拳头,抬手就是一巴掌。
独孤真吓了一跳,大叫,梅潇寒你掌人家的尸作什么?
守夜的路大夫老泪纵横,向梅潇寒磕头请罪,他只不过半夜上了趟茅房,洛星就趁机服毒了。临死前,在洁净的被里子写了血书:
杜贤君
洛星深知君宽宏大量,心怀厚德,奈何前主虽有负于我,但十年养育之恩难以相忘,我终不愿负他,请见谅。鄙人身心已污,不忍以身事二主玷污君之高洁。只能以死谢罪!愿有来生,甘做牛马报效君之大恩。
罪人洛星敬上
“你为什么终究还是不愿为你自己而活?”淡淡地说罢,差人去准备洛星的后事,梅潇寒却手执血书反锁在房内,关了自己一整天。
又是huáng昏,如血噬残阳,就像当时砍杀完第一拨山贼过后的修罗场,无处不显凄凉。
洛星被葬于济南城外的山上,墓碑遥望他在北真的故乡。
独孤真站在他的墓前,用北真语唱着一段“惋觞”,那是他唯一会唱的歌,第一次是在他母妃新葬的墓旁,第二次给他惨死的奶娘,第三次便是同在异乡的洛星。
山顶上,忽起一阵笛声悠扬,和着独孤真的“惋觞”,直捣在场人的心膛。
一曲唱毕,独孤真抬头见一个素白身影从山顶飘下,像是一位轻盈谪仙,飘得如袅袅清烟,待到飘近了,那萧煞的气息却更像是修罗。
“寒先生?”独孤真看清了来人的脸,失声叫了出来。
“宫主!你来了!”寒宫济南分坛的各位高层纷纷抬手恭迎。
“劳烦各位特地替我安葬这位好友,梅潇寒在此谢过了!”梅潇寒拱手回礼,淡淡一笑,“天色已晚,请大家先回去吧!”
各位寒宫的弟子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回头还要看上半盏功夫地,纷纷离去。
独孤真只是看着梅潇寒,压根儿忘了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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