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后寒心中明白泰子这是在试药,以防这些cháo虫万一威胁到他们,好有个应对的法子。
也不知这山曲粉到底是什么,不过看那cháo虫爬了没几步就瘫在了地上,想必也是种专治这类虫子的特效药。
泰子点了点头道:“这虫子体盘虽大,却也耐不住这三年的山曲粉。只不过我并未带太多山曲粉,这一瓷瓶的量恐怕有些少。”
禾后寒道:“无妨,有这一瓶便可为我等争取足够时间。况这些cháo虫个头虽大,却未必会袭人。”
泰子便回道:“既然如此,堂主可是要继续往下走?刚刚银线回来的意思是这下边有不短的长形窟dòng,属下以为该是有条隧道。”
禾后寒疑问道:“隧道?难不成这望海崖内还自然形成了条隧道?这未免太过凑巧了罢?”
钟子突然开口道:“说隧道确实有些牵qiáng,属下猜测该是许多大小不一的空dòng,由于格挡变薄而连在了一起。”
禾后寒想了想,道:“不如下去看看罢,我倒是有些好奇这石崖内的隧道是什么样。”事实上,他做这样的决定决非是因为好奇或者好玩什么的,禾后寒天xing里没有这种兴之所至行之所为的特质,这种特质是与江盛那种玩世不恭的人相配的。
他这样说,其一是因为泰子所说的隧道,禾后寒懂得些奇门遁甲,深知石中而通必有反常;其二则是因为那些大得离谱的cháo虫。禾后寒没到过海边,看见这么大个的cháo虫有些意外倒说得过去,但钟泰夫妇加起来六十岁的年龄,其阅历远非禾后寒可比。然而让禾后寒颇为在意的是,泰子竟特意拿山曲粉试了试,这说明钟泰夫妇也对这cháo虫心怀疑虑。显然这大个儿cháo虫是只生在这望海崖的,这就不得不叫人多想了。
禾后寒做了这个决定,钟子便又开始重复从上面下来的棍法,震碎五点,继而全力击破中间石壁。
如此重复几次,三人就向下深入了一丈有余,耳边那些cháo虫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没断,但火光一到却都什么也看不见。
禾后寒万分庆幸这些cháo虫虽然外观十分瘆人,但好歹还是惧火怕人的。他倒并非害怕这些虫子,只不过一想到那数不清的灰色甲壳虫层层叠在一切,还是叫他有点冒jī皮疙瘩。
正运劲儿钉赤棍的钟子突然停下动作。这个窟dòng比较小,只能容纳两人,禾后寒留在上边的窟dòng没下去,因而从他这里看,下边岩dòng里的火光使得钟泰夫妇两人的身形十分清楚,两人如同定格一般僵在那儿。
石dòng里霎时静悄悄的,一丝儿声音也没有,禾后寒立刻警觉起来,收敛呼吸观察着。
这时他听到一种声音,时断时续又模模糊糊的,他细细分辨了半天,蓦地一惊,那听起来倒像是一个人在咀嚼什么!
禾后寒立刻想到那些cháo虫,却又觉得有些牵qiáng,若说一群虫子能发出人走路的声音他还可以理解,但若说一群cháo虫能咀嚼这么大声他就难以想象了。
一时间,三人都愣在那,这么一静下来,那咀嚼声竟然也没了,禾后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望海崖渺无人烟,又是半夜十分,接连碰到诡异的事,总叫人心里有些发冷。
又等了半晌,依然静悄悄的,禾后寒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继续向下挖,钟子提起棍子又开始向石壁砸去。
那怪异的咀嚼之声好似幻觉一般消失了,禾后寒却暗自绷紧了身体,jīng神拧成了一股儿线。
丞相有何惧(下)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禾后寒发现海làng的声音变大了,三人都在崖体里边,本该离着海平面有段距离,这会儿海làng声如此清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已经到底了,二是周围有一个极大的空dòng形成了回音。
他们三人在望海崖外边爬了十几丈才找到个能容人的dòng窟,这会儿他们一直向下深入,没觉得如何吃力,这会儿一算时间,却也和在外面爬的距离差不多了。
禾后寒想了想,轻声道:“差不多到底了,你夫妇二人要小心。”禾后寒总寻思着刚刚那阵咀嚼之声,他并非自欺欺人之辈,那怪异的声响决不是错觉,但他此时摸不清状况,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神警惕着。
钟子听命,攥着赤棍运气向下方石壁钉去——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棍子似被无形之物从里边被猛地推了一把,连带着钟子一起被掷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狭小的石dòng内一时石屑飞溅,满是刺耳的刮擦声,钟子脱手的棍子当啷一声击在石壁上又咕噜咕噜滚到一边。
禾后寒早在那棍子去势稍阻的刹那就拉过了泰子,运起“风息水”以其气劲抵住了那阵冲击。这么急速的运功他只做过三次,第一次是他师父青山大师把他从山上扔了下去,第二次是去给崇渊帝护驾时,第三次,则是保险起见。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总是非常准确及时,现在更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的反应极限。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才能在一瞬间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这时,只听那幽深幽深的dòng口里传出几声桀桀怪笑:“还有人能受老夫这一击活着?”
此qíng此景,只叫人觉得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禾后寒不敢轻举妄动,只屏住呼吸紧绷着身子。那火折子早不知被撞飞到哪里,四周黑漆漆一片,钟子瘫在禾后寒脚边人事不省,一点动静没有,泰子站在他身侧,僵立在原地。
那粗噶嗓子又响起来:“嘿,竟还护着个人,这般功力,这样的内力……该不是青山那老头儿!”那人越说越慢,最后一句几乎是惊的大喝。
禾后寒一听这话,心里瞬时转过七八道弯儿,不过这都是一晃的事儿。
禾后寒从碎石遍地的dòng口里探出身子,知道那人武功异常骇人,便gān脆不躲不闪躬了躬身子道:“前辈与家师乃是旧识?”他问出这句话,是因为这人称呼他师父为青山老头儿,那口气虽说不上多么亲切,但对比先前那不分青红皂白戏nüè的一击,这老头儿一词倒显出一丝高看来。不过端凭这禾后寒并不能确定这人同他师父关系是敌是友。
事实上,老头儿这词里边还有更深刻的东西。青山大师今年六十有余,看起来却仍是中年模样,叫人说不准他的确切年纪,因而,不熟识的人断不会称之为老头儿。
果不其然,只听那人沉默半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禾后寒道:“晚辈季瑞声,八岁拜于青山大师门下,十五岁出师。”季瑞声这名字的确是当年他拜师所用的化名,同他师兄荣嘉禄化名赵明远一样,皆是以字作为名字。
却听那黑漆漆的dòngxué中蓦地里传来声幽叹:“你师父现在可好?”
禾后寒一听这话,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道:“师父归隐多年,不问世事,悠然自得。”
那人声音低了下去,“他现在六十有三了罢。”
禾后寒此时确定这人同青山大师的确颇有渊源,连忙回道:“正是。”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又夹杂着喃喃自语,“十年了……十年了啊!……十年……“。那声音凄厉嘶哑,回dàng在幽深幽深的dòng窟里,直叫人浑身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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