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寂静无言,典不识大声道:“这样的人!该斩!”
这时候也有俘虏中人跟着喊道:“该斩!”
古骜点了点头,对台下众人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将今日便秉公执法,为诸位诛杀这不恤将士之人!”
巨大的铡刀被搬到了台上,那世家统领不断扭动着身躯,嘴中发出阵阵呜咽,眼睛死死瞪着古骜,似乎有话要说,古骜全然不顾地道:“斩!”
嚓的一声,人头落地,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余无声寂然。古骜道:“诸位,尔等都是寒门中人,我也是寒门中人。你们知道为何,你们无论立多少功,杀敌几何,都无法晋升为高官;而我等却能论功行赏么?!你们想不想知道,为何我一介布衣,却能当上军中统帅?”
有人喊道:“想知道!”
古骜对陈江道:“你现在台上说,让僚长们每人负责百人,下去说!”
“是!”
陈江在台上如打开了话匣子般滔滔不绝起说了起来:从天下士庶分立,讲到世庶不平,从士庶不平,讲到天道不公,从天道不公,又讲到汉中郡以寒门为太守,不分世庶,论功行赏!寒门之人亦可凭军功高官厚禄,封妻荫子!
渐渐地,台下回应的人多了起来,胆子大了起来,说话的也渐众……陈村学子二十余人,逐一下到台下,细细为众人讲解‘寒门之人如何通过军功成为人上人’。
如此三天三夜,众俘若愿回家种地就此遣散,若愿加入古骜军中,即刻便可。有人道:“大人!我着实愿意参军为大人效力,可是妻子老母都在家乡……若我参军,怕官府收押我妻儿……”
古骜闻之,遣人一问,原来关隘之中守军,大多数曾是离此不远处临县的数村之民。古骜当机立断,便带军直奔此县。县中并非战中要地,因此除了些闾里私兵外,并无过多守卫,古骜不久便率军占了县城,同样搜查县官府邸,以账簿之污,张榜告县中父老,并查出数村鱼肉乡里之里正,于县廷正法之!
杀里正后,平分里正之田给乡里村民,平分县官之产给县中贫户……如此浩浩荡荡行军,古骜每过一县,便以天道之名正法县令,开仓济民,县中参军踊跃,每过一村,凡得了古骜所分之田,大军一过,村中再鲜有青壮男丁……
如此一来,行军一个月,等雍驰猛攻廖去疾镇守之济阴,围城三十日,终于有所头绪之时,古骜则在边锋中,不仅牵制了颍川郡大量的守军,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展到了二十万之众!
雍驰在营帐之中,踱来步去,最终摔了手上的战报,怒道:“这个古骜!本将在此浴血奋战!他却四处游荡,不攻郡城,窜于诸县,收买人心!除了手中五万兵甲,他如今居然又纠集了十余万乌合之人!整日在乡间闾里,抢世家富户的粮!”
“少主公息怒!”那幕僚般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建言道,“我看汉中郡这帮寒门之人,简直有失体统。这古骜当时在寒门小字辈中,多大的名头,如今从了军,也不过做这般苟且之事……少主公不足为虑。”
“哼……”雍驰顿步,冷哼了一声,挑眉:“不足为虑?”他又问站在一边的另一位虎贲将领,道:“你说说看!”
那被问的虎贲将领亦是世家子,他想了想,道:“寒门就是寒门,真乃贱人改不了贱行……上了战场,不知勇猛争功,却避敌锋芒,不打郡城,专在各县流窜,好在亦牵制了颍川郡城守军,否则,我看要军法伺候!”
“一群废物!”雍驰眼中闪出一道精光,扫视着众人,“一群废物,没一个说到正理!你们还看不出来么?他是在挖我世家的根基!打着朝廷之军的旗号,动摇世家的根本!廖去疾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派去劝降的人怎么样了?跟他说,他再不接受招降,负隅顽抗,最后得利的是寒门!我雍某人向来大局为重,还望他莫要因私利坏了世家的大计!”
“报——”一声长声传入,那令兵肩上插着三根羽毛,冲入帐内跪下道:“萧先生的书信,少主公亲启!”说着,那令兵双手将竹筒呈上,那中年模样的幕僚忙快步行去,拿起竹筒几下便拆开,将其中绢布奉在雍驰目下。
雍驰抖开绢布,扫了一眼,阴沉沉地对众人道:“廖家以封江衢王为契,受降。”
这时有人恭喜道:“少主公神机妙算……我等不及!”
顿时诸人都齐声贺道:“大将军英断!”
雍驰的脸上丝毫不见喜色,他一言不发地在堂内踱来踱去,阴翳神情渐渐散去,半晌,只听他沉声道:“若不是戎人在北地虎视,戎王大军百万压境,本将用得着屈膝向廖家求和么?”
“大将军,您招降之,不损战将而平定南方,重尊我皇威仪,怎么能说是屈膝求和呢?”
雍驰淡淡地道:“隐患未除,岂不是屈膝?若不是吕太守轻许了上郡、渔阳郡与戎人,今日我不会如此狼狈;罢了,与我更衣,我这便上会盟台,去见廖家诸人。”
“是!”
而此时,被雍驰提到的吕谋忠,则亦在苦恼一事,他终于发现自己真乃小瞧古骜了,古骜去了一趟出龙山,便手握了七万兵马,如今去了一趟颍川,居然一下又有了二十万随众,如果说之前自己靠着兵力之多尚能牵制他,那么如今的古骜,回了汉中郡,究竟许他什么职位,才能令他心甘情愿为己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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