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麒风枪法洒脱,院中群雄少有用枪的高手,只觉柳家枪刺扎锁拿招招暗藏杀机,势不可挡,神枪之名当之无愧。柳舍一看丁麒风使一招神龙出海,枪尖朝上轻轻一颤,招式虽正,却总是差了一点,不由暗道可惜,想他年纪轻轻火候未到,仍需多加磨练。柳舍一正自叹息,忽听耳边秦追也轻叹一声:“可惜,这招不用臂力催动,也不致失了准头。”柳舍一心中一动道:“不用臂力那用甚么?”秦追道:“双臂之力不均,以手舞枪那是蛮力,收放便不能自如。若以内劲相佐,下盘之力由腰至肩,又能再稳上几分。与人交手随机应变最是要紧,好不好看倒是其次。”
柳舍一听他说得头头是道,点头微笑道:“贤侄对枪法倒有见地。”秦追随口评论,此时方觉失礼,忙道:“小侄信口胡说,柳伯伯别见怪。”柳舍一笑道:“见甚么怪,我听你方才所言,句句都是枪法精要,怎么是胡说。”他朝院中丁麒风招手道:“麒儿你过来。”
丁麒风向四面宾客谢礼,抱枪走回柳舍一身旁道:“外公,我没给你丢脸吧。”柳舍一笑道:“丢脸倒不至于,不过你光练枪法不练内功,可让人家瞧出来啦。”丁麒风奇道:“我并未与人拼命,使一套枪法又用得了甚么内力。”柳舍一道:“这是你外公老友的徒弟秦追,枪法高明得很,你请他指点几招。”丁麒风瞧了瞧秦追,他心胸豁达,笑着道:“那请秦大哥多指教。”其实按辈分他比秦追小了一辈,但二人年纪相仿,丁麒风脱口而出,柳舍一也不计较班辈,由他们随口称呼。
秦追为难道:“这……柳伯伯神枪无敌天下闻名,我一个晚辈只学了些皮毛,怎敢班门弄斧。”柳舍一道:“麒儿年纪小,你陪他玩玩就是。我不过想瞧瞧你师父教得好不好罢了。”说罢又对丁麒风道,“待会儿输了不许闹别扭。”丁麒风笑道:“怎么会呢,秦大哥武功高过我,我要输了他也会让我,不会令我出丑。”话已至此,秦追不好推辞,只得站起身来。柳舍一叫弟子带他去选枪,柳家长枪依枪法不同长短不一,略有差别。秦追挑了杆趁手的,拿在手中颠了颠,份量也不差,便走回院中。群雄见丁麒风一人演练还有些意犹未尽,此时瞧见又有人上来,似要对打拆招,更是兴高采烈拍手叫好。
秦追在院中站定,对丁麒风抱拳道:“丁少侠先请。”丁麒风方才耍了一套枪法,此刻兴致正浓,也抱拳笑道:“秦大哥请。”说罢单手捉着枪尾,摆了个骑龙式。秦追收起笑容,横握长枪道:“小心。”枪尖一挺,便向丁麒风刺去。丁麒风得了柳舍一真传,枪法自然不弱,见这一枪来势汹汹,不敢大意,手腕用劲将长枪拖回,又急退两步转身执枪划了个圈。秦追枪尖到他面前,“啪”一声,与他枪身交在一处。丁麒风这招守中有攻,招中蕴招,却使得不慌不忙十足大家风范。宾客中有人叫好,秦追又上一步,枪尖朝下扫他下盘,丁麒风毫不示弱,一招“美人识针”守得滴水不漏。他步法精湛,二人一攻一守颇有章法,柳舍一看得呵呵直笑道:“贤侄,你别让他。我这孙儿总觉自己枪法大成不肯好好练功,爹娘说他也不听,你来得正好,教他知道还差得远呢。”丁麒风手中不停,似是游刃有余,微笑道:“外公,你怎么当着这么多叔叔伯伯的面拆我台。”
秦追心知柳舍一要试他枪法深浅,不好太过糊弄长辈,便又道声小心,挺枪朝丁麒风面上刺去,看似轻轻一扎立刻收回,连着十几下。丁麒风只觉眼前银光闪闪,红影翻飞,心中大惊。这十几枪刺的均是要害,只要多使一分力,便能将他重伤。丁麒风连忙后退,接着“拨云见日”将秦追枪尖挡开。他全神贯注,一心一意只想待秦追攻势尽了再做打算,哪知秦追枪尖与他轻轻一触,忽然凝住不动。丁麒风一愣,不知他此举何意,但见他已收招,便转守为攻,朝他腰间刺去。这招圈枪进步原本十分凌厉,可丁麒风平日与外公拆招不必留余力,柳舍一武功高出他许多,自然能轻易避过,今日对着秦追,不知对方深浅,怕一失手在寿宴上伤人,出手便留了三分力。虽他未尽全力,但柳家枪法声势惊人锐不可挡,堂上宾客纷纷惊呼,只道秦追定然避不过,要伤在神枪之下,唯有柳舍一默不作声。秦追等枪到眼前,腰上用劲,人向后折去。丁麒风枪尖从他面上扫过,秦追身子后仰人却不倒,手上长枪往上一绞。丁麒风只觉一股劲力自枪身上传来,虎口一痛险些就要脱手,秦追却已借力翻身,回手一枪刺向他咽喉,丁麒风反应也快,长枪一横,正挡在自己要害处。秦追枪尖刺中他枪杆,丁麒风手腕使劲,又与他打得难分难解。座上群雄瞧得目不转睛,连喝彩都忘了。十几招一过,丁麒风瞧出秦追无论枪法内力都高出自己甚多,一招守势后便收了招。宾客见他收招,这才回过神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秦追枪法虽高过丁麒风,招式却比不得柳家枪威武好看,他又有意谦让,倒像丁麒风更胜一筹。见座上宾客都道柳家神枪不同凡响,秦追笑笑回到柳舍一身旁。丁麒风笑道:“秦大哥让我呢,方才要是来真的,我早已不行了。”柳舍一也笑道:“你还知道人家让你,这就不枉我这些日子悉心教你了,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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